聽聞此言,宋氏怔然後便覺欣喜非常:“若真正能遠離朝堂紛爭,你與縈縈的日子應當會過的更好。”
話雖如此,宋氏卻擔心蕭錯捨不得那些光環。畢竟蕭錯並非販夫走卒,也不是空有高位腦滿腸肥的蠢材。讓他只帶着傅縈去做個閒散王爺,對他來說等同於雄鷹鎩羽,着實是太過委屈了他。
蕭錯彷彿能看穿宋氏的心事,微笑,露出討喜的酒窩和尖尖的小虎牙,“岳母不要擔心。亦不必爲我覺得惋惜,這世上總該有些取捨,關鍵時刻還是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纔好。若是縈縈過的不快樂,安全都無法保障,我要那些虛名何用?”
“你能如此想,當真很好。”宋氏很是動容,“我與你外祖母恰好也閒來無事,不如隨你們啓程去湘州,見識見識富庶之地的風土人情。”
“那自然是好。有您在縈縈也開心。”
其實蕭錯想的是若能將宋家都搬來纔好呢,傅縈就是與宋家的長輩親近,他也不希望她嫁了他就離着家人山高路遠。可是他也知道東盛皇帝不會允許傅縈在國內完全沒有牽制,而他也不可能帶着傅縈去東盛。因爲皇兄不會允許。
蕭錯又陪着宋氏閒聊一會,他早些年就得宋氏的喜愛,如今又是全心的孝順討好岳母,言語自然誠懇動聽,直將宋氏聊的心情舒暢,蕭錯這才告辭離開,去了外院的書房。
書房中蕭錯的幕僚徐霈早已等候多時。
徐霈年四十,乃蕭錯生母即已故聖安太后的同鄉,聖安太后出身遼東王姓大族。先帝在位時曾發生過一次大規模的巫蠱案,王家被牽連其中。成年男子一律斬首,女子被沒入奴籍,未成年者被判流放北方臨近北蠻年年受侵擾的艱辛之地。
但是聖安太后容姿絕色,且巫蠱一案剛有爆發的苗頭,她便已病入膏肓,先帝念舊,且對當時還是妃子的聖安太后真心喜愛。覺得一小女子成不了大氣候。便留了她的性命。
聖安太后從此深居簡出低調行事。
不出兩年,先帝病重,聖安太后大病恰好痊癒。誰也想不到她會懷上先帝的遺腹子。也就是蕭錯。
而當年,太后與徐霈曾經數次私下接觸。更是早早的將徐霈安排了在京都城中,等蕭錯年滿十歲時才漸漸接近教導。
因有這一層的關係,徐霈對待蕭錯忠心耿耿。如師如父。
見蕭錯來,徐霈行過禮便問:“王爺真正打算啓程去湘地?”
“是。徐先生早些年也是如此說的。”
“能夠離開京都自然是好。只是您與皇上發生了爭執。這個節骨眼兒上離開倒像是使小性子。”徐霈嘆息了一聲,捻鬚道:“王爺與皇上自來便是親厚,若真決議離開,也該與皇上化解了矛盾。將話都說開來才行事也好。”
“你說的是,我自然是這樣計劃的。”想起皇兄的疾言厲色,蕭錯心內也有惴惴之感。
見蕭錯面色緩和。徐霈斟酌着進言道:“王爺,您與皇上的矛盾主要還是在與龐小姐身上引發的。不如您就順了皇上的意思,也算是您兄弟和解,更能解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蕭錯聞言猛然回頭看向徐霈:“徐先生原來是這樣認爲的?”
“王爺,男子三妻四妾是爲常態,您是人中龍鳳多幾個美人相伴紅袖添香也是爲人生一大樂事,您何苦如此一意孤行苦着自己?您如此作爲,一則惹的皇上不悅,二則也是上王妃莫名被上悍妒之名,三則對那龐家小姐,更是一種不公平。”
蕭錯聞言挑眉,雖知道徐霈是爲了他好,依舊忍不住心裡添堵,脫口道:“我又沒嫖了那女人,她是得皇兄喜歡又不是我喜歡,誰愛要誰要,老子不要!”
徐霈……
“王爺,您,您好歹也是讀書人,切不可這樣說話。”這口吻怎麼聽都像極了當年的伏青將軍,就是太后娘娘泉下有知看到都要跳出來。
蕭錯也知道徐霈文人講究的多,咳嗽了一聲道:“罷了,是我也是那麼一說。此事我堅決不會妥協,你也不必再勸。”
他與皇帝之間,若不能做好親人,至少可以做好君臣。
他可以爲皇帝征戰疆場,再艱辛的環境他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寧肯爲了這家國天下拋卻性命也不在乎。
可唯獨逼迫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他無法認同。
見蕭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徐霈也是無奈。搖頭道:“王爺好歹想法子去與皇上先服個軟兒,皇上九五之尊,總不該先自降身份與您和解的。您是弟弟,又是是臣子,這君臣兄弟關係不可廢。”
“我會想法子的。”蕭錯也知道自家皇兄的脾氣。硬碰怕是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時間眨眼過去,轉眼已是七月初十。傅縈的小月子坐完,雖起身行走久了還略會覺得下腹墜痛,但也並不是那般嚴重。
而利用這十日時間,蕭錯也已將去往湘州的一切部署以最快的安排妥當。十日之間,蕭錯不入宮,不見皇帝,不服軟,甚至二皇子登門也被他稱病謝客了。
傅縈見蕭錯這樣行事態度很是擔憂。
有心勸說,蕭錯卻說要她不要操心外頭的事。
只到一切預備妥當後蕭錯遞了摺子,要帶着一家子入宮去請安。
皇帝幾乎立即准奏,特地吩咐身邊的秉筆大太監來傳口諭。
“朕也多日未見你了,既然想起回家來那就來吧,預備好你愛吃的等着呢。”
李公公將皇帝口吻模仿的惟妙惟肖,隨即客氣的對一旁的宋氏和廖氏道:“既是王妃母家的人來,皇上吩咐千萬不得虧待,此番宴飲不過家宴,也請您一行一同前往纔是。好歹也要盡地主之誼。”
如此客套,叫宋氏不敢推辭,忙行禮謝恩。
待李公公去後,宋氏才面露忐忑,廖氏更是緊張。她是什麼身份自己最是有數,如何能到大周皇帝跟前去,萬一行差就錯一步都是給傅縈和蕭錯惹麻煩。
宋蕭見二人緊張,禁不住好笑的道:“您二位只管去便是。私下裡我與皇兄其實沒那麼多的講究。”
宋氏和廖氏忐忑的點頭。
阿圓看到門前有個小廝探頭探腦,快步去問:“怎麼了?”
“圓公公,外頭有位姑娘說什麼都要求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