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因爲晚上的突發事件,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好不容易在天明的時候睡了一會,可因爲心中有事,也沒睡多久,等他來到宜和殿的時候,才發現有人已經提前到了。
整件事情的中心人物,世子妃寒菲櫻站立他面前,面色冰冷,沒有絲毫羞愧慚懊之色,反而有股凜然不容侵犯的傲然挺立之態,脣線緊抿,眼中有肅殺之意,倒是讓皇帝刮目相看。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女人身上,現在肯定是尋死的心都有了,對於皇帝來說,一個女人的死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的德行,還有給世子的交代,可看到這樣的世子妃,皇帝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經過一晚上的沉澱,他也稍稍冷靜了一些,寒暄了一句,“你們來了?”
世子蕭天熠只是眉目稍稍挑了一下,連禮都沒行,面沉如水,聲冷如冰,“皇帝陛下,昨晚的事情,你要如何給本世子一個交代?”
想不到世子一來就興師問罪,倒讓皇上有些措手不及,本來還準備先傳喚被他羈押的太子過來問清楚昨晚的詳情,然後再派人去請世子的,想不到人家倒先來了。
皇帝原以爲經過了昨晚的事情,世子妃必定羞憤出現在人前,根本不會來,想不到她竟然坦坦蕩蕩地出現了,倒讓他很意外,“來人,賜座!”
“不必了!”寒菲櫻一口回絕,直視着皇帝的眼睛,她公子鳳自出道以來,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一個後宮婦人的齷齪手段居然在她身上得逞了,對她來說,真是奇恥大辱。
她的聲音清越動聽而不失氣憤慍怒,“本妃陪同世子千里迢迢來貴國慶賀國典,想不到會發生昨晚齷齪之事,既然皇帝陛下說我們是貴賓,是否應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昨晚蕭天熠已經聲色俱厲地要求皇帝給他一個交代,身爲寒菲櫻名義上的男人,提出這樣的要求,自然合情合理,可想不到今天一早說出這話的,竟然是出現在太子房中的寒菲櫻本人,連皇帝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昨天回寢宮之後,皇帝自己也思考了許多可能性,比如說有沒有可能是寒菲櫻紅杏出牆,故意勾引太子?
可看到現在寒菲櫻這樣義正辭嚴的豔烈,皇上心中的念頭開始動搖,真相撲朔迷離,到底是什麼?
寒菲櫻根本沒管皇帝怎麼想,眸光犀利,措辭直白,“昨天黃昏時分,劉貴妃宴請隨皇上來的衆位朝臣女眷,還有幾位沒有回國的使臣女眷,本妃也在受邀之列,可本妃赴完劉貴妃盛宴之後,在回寢宮的路上,經過一片竹林的時候,突然昏倒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太子房中了,還請皇帝陛下徹查此事!”
什麼?皇帝眉頭一跳,竟有此事?竟然還牽扯到了劉貴妃?
昨晚的事情到現在爲止還是一團亂麻,皇上心中也是疑竇叢生,正是因爲沒有查清楚,所以他才下旨嚴禁外傳,現在見世子妃言辭激烈,神色激憤,心頭更是疑雲重重。
他聽得很清楚,世子妃言下之意,就是劉貴妃趁赴宴的時機下毒,迷昏寒菲櫻之後,然後把她送到太子房中,再命人通知蕭天熠前去捉殲,行宮沒有皇城的宮殿那麼大,這麼大的動靜必定會驚動自己這位皇帝,這個局是利用寒菲櫻來達到陷害太子的目的。
如果事實真如寒菲櫻所說,那就是劉貴妃膽大妄爲,構陷太子。
這樣一想,皇帝的眼眸更冷,喝道:“立即傳劉貴妃來見駕!”
“是!”公公正準備去傳旨,皇帝忽然又開口了,“還有,把太子一併傳來!”
“是!”
昨晚太子說他是被人陷害的,現在世子妃的矛頭又直指向劉貴妃,莫非劉貴妃纔是幕後黑手?
誰都不喜歡被人矇在鼓裡,更何況是一國之君?到底是誰在說謊?
很快,劉貴妃和寧王都來了,羈押一夜的太子也來了,宜和殿內氣氛凝重而壓抑,大有三司會審的陣勢。
昨晚的事情,雖然懾於皇帝威嚴,沒人敢外傳,但當時看到的人還是不少,這樣的事件,向來都是令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雖然表面上不敢說,但關注這種事的人從來都不在少數,沒有被傳召的另外幾位皇子也有趁機湊數來看熱鬧的。
劉貴妃想不到寒菲櫻居然第一個到皇上面前告狀,原本以爲女人遇到了這種難以啓齒的丟臉事,都應該躲在角落裡沒臉見人才對,可寒菲櫻身姿昂然,看向她的目光,傲然銳利,像要把她凌遲一樣,好可怕的氣勢。
劉貴妃心下微沉,不過旋即就恢復瞭如常的鎮定之色,“臣妾參見皇上!”
“兒臣參見父皇!”
皇帝並沒有馬上說話,臉沉得跟鍋底一樣,直到氣氛足夠濃重了,才緩緩道:“劉貴妃!”
劉貴妃在看到寒菲櫻的那一刻,就知道她一定會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精心策劃了這麼大的舉動,自己當然不會沒有後手,何況她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她一臉茫然地關心道:“臣妾在,皇上的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可是昨晚睡得不好?”
皇帝此時沒心情關心這些,他是皇帝,當然不用像刑部審案那樣和犯人鬥智鬥勇,心思用盡,而是單刀直入,審視着劉貴妃,威嚴道:“世子妃說昨夜去你宮中赴宴,在回宮的途中便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在太子房中了,此事你作何解釋?”
什麼?劉貴妃立即面露驚詫之色,“皇上的意思是說…是臣妾在宴會上做了手腳?”
寒菲櫻冷笑如冰,“難道不是嗎?”她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劉貴妃到底是怎麼幹的,迄今爲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中的媚毒,但只要和她對質,一一還原昨晚的事情,未必查不出蛛絲馬跡。
劉貴妃心中暗笑,寒菲櫻在無憑無據的情況下反訴她,結果只會把自己推向深淵,更加坐實太子的罪名而已,寒菲櫻的生死存亡,清白與否,劉貴妃都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是能否順利扳倒太子?
她看向處在疑慮中的皇上,眼中立時出現委屈哀怨之色,“世子妃這話,臣妾倒是聽不懂了,昨天赴宴的遠不止世子妃一人,世子妃卻言辭鑿鑿,說被本宮所害,臣妾一人委屈倒也罷了,可當着皇上的面,這般無憑無據地潑髒水,怕是無視赤炎王朝的顏面!”
劉貴妃軟軟地把話頂了回去,寒菲櫻冷笑道:“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皇上只要一想便知,扳倒了太子,對誰最有好處?不用我多說了吧?”
好厲害的寒菲櫻!居然從動機入手,加重皇帝對自己的懷疑,劉貴妃見皇帝眼中疑雲更深,知道皇帝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因爲寒菲櫻說的是事實,若是太子倒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也就是說自己的確最有動機。
劉貴妃當然也不會順着寒菲櫻的話去說,急忙話鋒一轉,高聲道:“皇上,臣妾是什麼樣的人,您是清楚的,此次出行,皇上帶臣妾出來,臣妾感激於心,一心只想好好伺候皇上,可不明白世子妃爲什麼要這樣無端端地構陷臣妾,昨晚衆目睽睽之下,世子妃居然落寢在太子房中,這件事,臣妾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世子妃口口聲聲說落入了我的陷阱,臣妾真是百口莫辯,皇上如果不信的話,大可傳喚昨日一同參加宴會的女眷們,看看是不是都有問題?看看臣妾到底是怎麼設陷阱的?”
因爲事關重大,皇上並沒有馬上決定,看着面色冷然的世子妃,眉峰如刀的世子,還有面無表情的太子,以及神色淡然的劉貴妃,寧王,他沉思了片刻,側了側頭,低聲對身邊的老太監吩咐了幾句。
老太監立即會意,“奴才遵旨!”
雖然皇帝沒有說明,但在場都是聰明人,誰都知道,皇帝是派人去傳喚昨晚一同赴宴的女眷。
老太監辦事很是妥帖,又鑑於此事暫時不宜外傳,不宜大肆張揚,所以刻意挑選了三個關係明顯就不怎麼親近的人,防止她們提前串供。
三位命婦驀然被傳召,傳旨的老太監口風又很緊,什麼也問不出來,她們心下都有些惶惶不安,“臣婦參見皇上!”
皇上冷冷地盯着下面的女眷,開門見山,“你們昨天都參加了劉貴妃的宴會?”
“是!”三人見大殿氣氛不對,心下都忐忑不安,不敢隱瞞。
皇帝輕哼一聲,淡淡道:“在宴會上都吃了些什麼?”
三人見皇上臉色陰沉,又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見皇上這樣問,都面面相覷,一時竟然沒人回答。
皇上面露不悅,“朕問你們話,如實招來,如有半句虛言,定斬不饒!”
三人當即嚇得魂飛魄散,怎麼也不明白,昨晚好好地吃了一頓飯,怎麼今天就差點被砍頭?
在皇帝陰沉目光的壓迫之下,其中一個膽子大些,臉色白了白,“貴妃娘娘準備了香酥鴨,荷葉雞,金菇掐菜,金蟾玉鮑,菠蘿軟糖,琵琶大蝦…”
她一字不落地回憶着昨天的菜單,生怕一不小心忘了,人頭不保。
“好了!”皇上制止了她繼續說,指向另外一個身穿金線菊羅裙的貴婦,“你說!”
驀然被點名,那貴婦嚇得心驚肉跳,“除了這些之外,還有貴妃娘娘的荷蕊香!”
她因爲太過害怕,後面的話一句也說出來了,皇上冷哼一聲,指向一個一直哆哆嗦嗦沒有開口的,“剩下的你說!”
那命婦也很害怕,壯着膽子,“還有貴妃娘娘親手製的雲片糕!”昨天當做是天大的福氣,莫名其妙的,今日就成了天大的晦氣!
皇上威嚴的目光掃過戰戰兢兢的三人,“想清楚了,可有遺漏的?”
三人對視一眼,極力蒐羅着昨日的菜單,皇帝陛下向來是沒有什麼耐心的,她們拼命點頭,“沒有,全在這裡了!”
皇帝對老太監使了個眼色,老太監再次會意,匆匆退下了。
除了三命婦之外,其他的都知道皇帝是派老太監去查昨天的菜譜有沒有問題,上菜的環節有沒有可能被人下毒,一一查問,都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宜和殿安靜得連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赤炎王朝等級森嚴,不同身份的人設宴的規格是不一樣的,這些菜式倒是符合劉貴妃的身份,昨晚到今天早晨,時間還短,想必這些剩菜還沒有立即清理,馬上去檢查,如果菜有問題的話,很可能可以查出什麼。
行宮不大,查起事情來也簡單得多,老太監很快就回來了,附在皇帝耳邊說了一番話。
劉貴妃臉上浮現一絲冷笑,無論是誰,都查不出她的手段。
寧王眼底深處也浮現成功在望的笑意,英明神武的太子,想不到在這陰溝翻了船吧。
“你們回去之後,可有什麼異樣?”皇帝看向三命婦,喜怒難辨,問得意味深長。
三命婦心下更慌,紛紛搖頭,“沒有啊,臣婦回去就睡了,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
“確定嗎?”皇帝又問了一次,
三命婦不明所以,她們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皇帝爲什麼會問這些,在強大的壓力之下,她們只能實話實說,“沒有,和往常一樣!”
皇上看向寒菲櫻的目光多了一份疑慮,忽然腦中掠過一道亮光,荷蕊香?他別有深意道:“世子妃喝了多少荷蕊香?”
寒菲櫻當然明白皇帝這樣問的意思,皇帝的意思是她喝多了,自己跑到太子房裡勾引太子去了,心下一怒,冷冷道:“我就喝了一口,剩下的給我的寵物喝了!”
她和皇帝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恭敬的意思,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甚至帶着盛怒之色,顯然對皇帝這樣問話很不滿意。
皇帝眼眸一眯,女人養寵物不稀奇,問題是荷蕊香這種珍貴的佳釀,居然給一隻寵物喝了,他明顯不信,看向三個命婦,厲聲道:“可有此事?”
昨天那隻可愛的小狐狸,她們還記憶猶新,紛紛點頭,“是的,世子妃的確只喝了很小一口,剩下的都給她的小寵物喝了!”
原來是真的?皇帝見也問不出什麼了,揮了揮手,不耐煩道:“你們都退下!”
“臣婦告退!”個個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告退,大殿裡面的氣氛太壓抑了,壓抑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三個命婦一走,劉貴妃就走到正中央,忽然跪下,淚珠滾落下來,悽婉動人,“昨晚的菜皇上已經查過了,菜譜沒有問題,一同赴宴的人也沒有問題,怎麼偏偏就世子妃一個人出了事呢?臣妾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世子妃爲什麼要專門針對臣妾呢?不知道是哪裡得罪了世子妃?還請世子妃明言!”
皇帝被劉貴妃的話所打動,看向寒菲櫻,聲音染上幾分厲色,“世子妃,你說你在回寢宮的途中昏倒了,醒來的時候就在太子房裡,這件事,可有什麼證據?”
寒菲櫻知道皇帝心中已然偏向劉貴妃,在懷疑自己了,冷道:“本妃既然昏倒了,自然沒有證據!”
劉貴妃立時發出一聲輕笑,好心道:“雖然世子妃是貴賓,可當着皇上的面,沒有證據的話,千萬不要亂說。”
寒菲櫻立時面如寒霜,後宮陰毒婦人,無論有多美豔的外表,都掩藏不住一顆惡毒的心。
一直冷眼旁觀的寧王南宮傲忽然出聲道:“父皇,母妃做事向來細心周到,她宴請賓客之後,都會派人送賓客回去,何況世子妃是貴賓,昨晚母妃必定安排人相送,也許會知道什麼呢!”
那宮女必定是劉貴妃自己的人,所以寒菲櫻並沒有讓她出來作證,可南宮傲說出來了,寒菲櫻就不動聲色,靜觀其變,現在她手中確實沒有證據,但她要根據劉貴妃的話找到破綻,才能抽絲剝繭,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劉貴妃到底在哪裡做的手腳,自己到底是怎麼中招的?
劉貴妃看向皇上,皇上微微頷首,不多時,一個低眉順眼的宮女被帶到了宜和殿,“奴婢採雲叩見皇上!”
皇上並沒有看採雲,而是看向寒菲櫻,“昨晚是不是這個奴婢送你回寢宮的?”
寒菲櫻眸光掃了一眼那個叫採雲的宮女,淡淡道:“是!”
皇上也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當皇帝的人,疑心都很重,他要確定地查出到底是誰在說謊,冷哼一聲道:“採雲,你昨天送世子妃回宮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採雲雖然面聖,卻並沒有噤若寒蟬,反而條理清晰地說道:“昨晚貴妃娘娘宴席散了之後,如蘭姑姑怕世子妃不熟悉行宮的路,貴妃娘娘交代過世子妃是貴客,萬萬不能怠慢,奴婢便奉如蘭姑姑的命,送世子妃回寢宮,從貴妃娘娘宮裡出來之後,世子妃說她很熟悉路,不需要奴婢護送,奴婢覺得不放心,但世子妃堅持,奴婢也不敢違逆貴賓的意思,就自行回去了,後面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寒菲櫻俏臉如雪,目光如電,瞪着巧舌如簧的採雲。
採雲只覺得後背一陣陣涼寒,不自覺地低下頭去。
寒菲櫻冷笑道:“你在說謊,在離開劉貴妃寢宮,回到自己寢宮的路程中,有一片竹林,經過那片竹林的時候,本妃忽覺眼前模糊,頭重腳輕,隨即就昏倒了,當時你正和本妃在一起,本妃從來沒有說過不用你送的話!”
劉貴妃見寒菲櫻氣勢驚人,採雲不過是小小宮女,在氣勢上自然輸寒菲櫻一籌,忙道:“皇上,採雲在臣妾宮裡做事多年,她是什麼樣的人,臣妾最清楚了,她絕對不會說謊的!”
皇帝還沒有表明態度,蕭天熠忽然開口,聲音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嚴,“皇帝陛下,這個宮女是劉貴妃宮裡的人,自然會向着自己的主子說話,她的證詞沒有可信度。”
蕭天熠的話不無道理,而且合情合理,皇上臉色更加黑沉,事情真是越來越棘手了,他心下有些煩躁,看向太子,皺眉道:“你的寢宮,怎麼會讓人混進去?”
言下之意,是寒菲櫻勾引太子?劉貴妃心下一慌,事態的走向偏離了她的控制,現在皇上似乎傾向於寒菲櫻勾引太子,混入了太子的寢宮,皇上有保護太子的意思,這樣一來,就算寒菲櫻名聲盡毀,也達不到扳倒太子的目的了。
寒菲櫻水眸一寒,盪漾出驚人的氣勢,整個人散發出數九寒天般的冷意,彷彿頃刻間就可以將宜和殿的一切凍結成冰,“皇上的意思是說昨晚本妃刻意勾引貴國太子嗎?”
皇上一怔,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心照不宣的醜事,居然敢當面把此事說出來,這般氣魄,這般坦蕩,毫無遮掩,反倒讓他的臉色有些訕訕,當然矢口否認,“朕並無此意,朕只是想查清此事!”
寒菲櫻面無表情,並不買皇帝陛下的帳,“沒有此意就好,本妃也希望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但正如世子所言,這個宮女是劉貴妃的人,她的話根本不能作爲證詞!”
劉貴妃陰測測道:“世子妃的意思是隻有你的話纔是可信的了…”
“閉嘴!”皇帝剛纔被寒菲櫻頂撞了一句,心情十分不好,見劉貴妃和寒菲櫻吵了起來,更是煩躁不已,現在雙方各執一詞,卻偏偏都沒有令人信服的證據。
劉貴妃見皇帝發怒了,嚇了一跳,怨毒地瞄了一眼神色傲然的寒菲櫻,不敢再說話。
皇帝狠狠吸了一口氣,怒視太子,“你也是當事人,你說!”
自始至終,南宮羽冽始終表現得十分無辜,“父皇,兒臣要說的話,昨晚已經說過了,兒臣宴請朝臣之後,就回寢宮了,可不知道爲什麼,一回房,世子妃就在我房裡了,兒臣正在驚異的時候,世子就闖了進來,隨後父皇和貴妃娘娘就來了,兒臣到現在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是一頭霧水!”
他倒是推得一乾二淨,任由着寒菲櫻和劉貴妃互相攻擊,赤炎老皇帝眯起雙眼,審視着太子,似乎在思量他這番話的可信度,太子的意思很清楚,他和寒菲櫻之間並沒有發生什麼苟且之事,然後世子就闖了進來,而且,他言下之意,是有人設計陷害他,要不然,昨晚的事情,哪裡會這麼巧?
皇帝思索了一下,看那性情剛烈的世子妃,怕又引起她激烈的反應,換了一種說法,“你的寢宮,世子妃是怎麼進去的?”
南宮羽冽鎮定地解釋,“昨晚兒臣是在廣陵殿宴請朝臣的,當時兒臣的親衛都在廣陵殿,寢宮只是留下了不多的侍衛,兒臣已經查問過他們,當值的侍衛說,有兩名宮女說奉兒臣口諭,將一名喝醉的東宮女眷送到兒臣房中,他們不知那兩名宮女是假傳口諭,所以並未阻攔,也不知道那位女眷就是世子妃,而不是東宮女眷,此事也是兒臣一時失察,請父皇降罪!”
兩個假傳太子口諭的宮女?皇上眸色一厲,“那兩個宮女現在何處?”
南宮羽冽輕描淡寫道:“兒臣見房中是昏迷不醒的世子妃之後,也無比驚訝,立即命人去查,可居然遍尋不到那兩個宮女的下落,兒臣也甚爲疑惑,假裝兒臣口諭是大逆之罪,兒臣猜測要麼是已經被滅口了,要麼是已經畏罪自盡了!”
劉貴妃徹底放了心,冷笑一聲,“太子說了這麼多,也是空口無憑了?”
南宮羽冽只是掃了劉貴妃一眼,劉貴妃就覺得心下一驚,她立時覺得不妥,因爲要是說多了,皇帝也會懷疑她的。
審來審去,居然三方都各執一詞,而且一個有力的證人都沒有,還是一團亂麻,皇帝覺得有些頭疼,粗粗捋了一下。
依照寒菲櫻的說法,昨晚她赴了劉貴妃的宴會之後,由劉貴妃的宮女送回寢宮,可是在中途出了事,醒來的時候就出現在了太子寢宮,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那就是有人構陷太子。
可按照劉貴妃的說法,她只是單純地設宴,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而且一同參加宴會的其他人都沒有事,爲什麼只有寒菲櫻有事呢,莫非是單獨下毒?可他已經派人查問了昨晚的宴會程序,單獨下毒的可能性並不大,還有昨晚的剩菜中也沒有查出什麼毒物或者迷幻藥之類的東西。
劉貴妃一直密切關注着皇帝的反應,這個時候,誰都沒有說話,因爲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成爲對方攻擊的把柄,寒菲櫻也是面色冷沉,冷靜地分析,一直在想辦法找出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皇帝還在閉目沉思,太子的話和寒菲櫻的話倒是互爲印證,可是劉貴妃卻是單槍匹馬,她的話沒有佐證。
想到這裡,皇帝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有沒有可能宴會上的菜式都沒有問題,而是採雲在送寒菲櫻回寢宮的路上動了手腳,迷暈了寒菲櫻呢?
正在皇帝覺得找到了另一種可能性的時候,一個誰也想不到的突發情況驀然出現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