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王朝的宇王爺和京中喜愛詩酒雅談的閒散王爺不太一樣,他多年帶兵鎮守南境,其麾下將士是虎踞一方的雄獅,威名遠揚,宇王妃也是將門出身,不似弱不禁風的貴婦,舉止之間有落落英爽之氣。
宇王爺膝下獨生愛女蕭芷凝,封號錦陽郡主,秉承父王母妃的豪氣,行事自我,不喜約束,雖然身份尊貴,卻常常輕衣簡從逍遙出府,平日也不喜滿頭珠翠,華服加身,常是簡釵素裙。
除了眉宇間那種與生俱來的清傲之外,不知情的人,往往只會以爲又是哪個富家小姐出來遊玩,根本不會往赫赫有名的宇王府郡主身上想。
因爲宇王府鎮守一方,不少人都認識這個棗紅馬石榴裙的高貴郡主,所以錦陽郡主在父王封地一向自由自在,暢通無阻。
可誰都想不到,一日,郡主自從午後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連同丫鬟一起失蹤了,直到午夜,派出去打探的人回來一批又一批,卻皆是找不到郡主的蹤影。
蕭芷凝雖然平日是頑劣了些,但清閨少女,不會沒分寸到夜晚不歸,定然是出事了,可誰會有這麼大膽子敢動宇王府的郡主?
宇王爺勃然大怒,幾千府兵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郡主卻依然杳無音訊,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王府上下心急如焚,王爺只恨平日對芷凝*溺太過,導致這丫頭不分輕重,就憑只能對付幾個小毛賊的三腳貓功夫,隨手帶個丫頭就出去了。
雖然她這樣做並不是第一次,不過有錦陽郡主威名,一般人也沒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她的主意,所以平日宇王爺和宇王妃也沒有太往心裡去,芷凝雖然愛玩,但定然會在入夜前回府,此次徹夜不歸,凶多吉少,他們大驚失色,嚴令所有人追查郡主的下落。
時間一日一日地過去,郡主卻依然音訊全無,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了,而且聽說靠近宇王爺封地的津南常有少女無故失蹤,十有**是哪個不認識郡主的歹徒順手擄了去。
郡主失蹤越久,這種可能性就越來越大,堂堂郡主,居然落入歹人之手,下落不明?
王爺是帶兵之人,素來血性,當即就要將此事上報朝廷,全國追查,卻被王妃死死攔住了,她有她的顧慮,芷凝是閨中女兒家,名聲不能不顧及,要是真落入歹徒之手,把此事張揚得人盡皆知,堂堂皇家郡主以後還怎麼做人?
宇王爺左右爲難,芷凝被賊人擄走,那丫頭性子剛烈,雖然如今是生是死都未曾可知,但身爲父母,豈能不考慮她女兒名聲?
王爺麾下部將幾乎傾巢出動,可一羣能夠血戰沙場的鐵漢此事也束手無策,宇王妃每天憂心愛女下落,心力交瘁,直至臥*不起。
郡主失蹤之後,整座宇王府烏雲密佈,陰雨連連,直到進入了寒冬,依然沒有郡主的消息,宇王爺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準備上奏皇上,時間越久,芷凝生還的希望就越渺茫。
就在宇王爺宇王妃都急火攻心的時候,一封來自京城淮南王府的書信穿越千山萬水送到了宇王府。
這封信竟然是淮南王府世子蕭天熠寄來的,信上說,錦陽郡主蕭芷凝已經到了京城,如今就住在淮南王府,一切安好,只因芷凝執意要在京城遊玩一段時間,暫不回封地,故而來信告知,請王叔嬸母不必掛心,他遵從父王之命,定然會好好照顧芷凝。
自從愛女失蹤之後,宇王爺的心每天都飄忽在雲端,鎮守南境多年的心從來沒有這樣劇烈震盪過,直到一封輕如鴻毛卻重如泰山的薄薄信箋到達手中,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擔驚受怕多日的心終於平安降落地面。
信中並沒有說芷凝會出現在京城的緣由,但這封信無疑是惶惶擔憂的宇王府如今最大的精神慰藉,王妃多日不見愛女行蹤,備受煎熬,痛苦不堪,一朝得知其下落,喜極而泣,哪裡還忍耐得住?當即決定前來京城,要親眼見到闊別多日的女兒平安無事。
宇王爺也有很多話要當面問芷凝,但他是守土藩王,未得明詔,不得入京,卻因關乎愛女,而南境暫時安定,所以冒險秘密入京。
幸得侄兒蕭天熠安排妥當,爲了防止暴露行蹤,並未讓他們入京城,而是帶着芷凝在一處京郊別院會面。
因是私自入京,宇王爺和王妃並未帶衆多隨從,宇王爺身材高大,濃眉大眼,虎虎生威,一身尋常便服,不但絲毫沒有損王爺貴氣,反而有傲然落拓之感。
宇王妃將門出身,言談之間也不似一派尋常大家閨秀溫柔賢淑,眉目鋒利,頗有巾幗不讓鬚眉之態。
芷凝一見到父王母妃就像一隻小鳥一樣撲了過去,泣不成聲,“父王,母妃!”
宇王妃緊緊抱着闊別多日的愛女,眼淚滴落下來,不肯放手,眼中有失而復得的惶恐,這段時間,過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無數次不敢想象,芷凝有沒有害怕?有沒有被折磨?有沒有吃不飽穿不暖?一想起芷凝面臨不可知的險境,王妃的心都痛得揪了起來。
如今看着女兒近在遲尺,宇王妃將女兒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才微微放下心來,哽咽道:“芷凝,你總算是回來了。”
芷凝將被人強行從漢水擄來,一路上昏昏沉沉,什麼都不知道,等到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在一個四面石牆,只有一個小窗戶透氣的小囚室裡。
一同被關押的還有數位姑娘,每天都經歷着非人的折磨,看着那些姑娘被看守慘無人道的侮辱*,目的就是爲了徹底除盡她們的廉恥之心,從此心無芥蒂地成爲人盡可夫的娼妓,簡直是如同地獄一般的生活。
聽完芷凝講完自己的經歷之後,宇王爺軍旅之人,性如烈火,此時更是一腔怒火由心底騰起,堂堂郡主居然被這幫無法無天的歹人擒了去,雖然此時賊人已經盡數伏法,但縱然是碎屍萬段也不能盡出他胸中怒氣。
宇王妃聲音雖柔,卻又透着幾分嚴肅,“你可把我們嚇壞了,以後再不可這樣任性,你知道這段時間父王母妃是怎麼過來的嗎?你讓我們擔心死了。”
芷凝也知道做錯了事情,垂着腦袋,一言不發,這個時候,蕭天熠忽然開口了,“王叔,嬸母,你們也別怪芷凝了,她已經知道錯了,這件事,罪魁禍首是那些喪盡天良的歹徒,他們爲了一己私利,讓數個家庭家破人亡,芷凝應該是受害者纔對,何況,經歷此事,她也定然會長大許多。”
蕭芷凝一見有人爲她說話,原來耷拉着的腦袋立即翹了起來,連連道:“是啊,你們不知道那些窮兇極惡的混蛋到底有多歹毒,我好不容易纔逃出來,他們還窮追不捨要殺我滅口,還…還差點…”
她清亮的眼眸透着一絲少有的痛惡,可見曾經對這種地獄之毒恨之入骨,宇王爺拍案而起,眼眸透出黑青厲色,雪亮利劍陡然出鞘,錚錚發出清越龍吟,他宇王府郡主,居然差點被歹徒糟蹋,這些魔鬼,鞭屍都難消心頭之恨。
宇王妃修長的脖頸間隱約可見青筋,那些歹徒實在太過幸運,就這麼便宜地死了,如果落到宇王府手中,定然叫他們生不如死。
半晌之後,宇王爺才沙啞着嗓子問道:“你說有位少年英雄救了你?”芷凝常年生活在父王封地,一直對京城的風土人情嚮往不已,如今到了京城,沒有馬上回去,還有一個原因是想好好謝謝寒子鈺,可寒子鈺呢,似乎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芷凝連連點頭,“是啊,要不是他,你們現在可就真見不到我了。”雖說歹人早已繩之以法,但一想起那段噩夢般的經歷,芷凝還是覺得怒火難消,聽說有些姑娘已經被折磨死了,就算是活下來的那些,生活從此也必定是天翻地覆,那些歹人真是殘忍到令人髮指,惡魔附身般毫無人性。
宇王妃神色一凜,急急忙道:“那你可知這位少年英雄的名諱?”
芷凝如實道:“知道,他叫寒子鈺,家中是做玉石生意的,他妹妹是天熠哥哥的世子妃。”那段驚心動魄的逃亡歷程,現在還令芷凝心有餘悸,但一想起寒子鈺的拼死保護,又心生感動,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居然能捨命相救,這份情誼,一直縈繞於心。
宇王妃心下稍安,“王爺,我們雖是秘密進京,但這位少年英雄是芷凝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當面言謝。”
宇王爺頷首道:“是啊,力量懸殊不敵之下,終不放棄,也沒有爲了個人安危獨自離去,此番男兒義氣,令人讚許,芷凝,你和他說父王想見他一面。”雖說是救命恩人,可宇王爺畢竟是龍騰王朝的實權王爺,高高在上,言語間霸氣凌冽並無更改。
誰知道,芷凝卻面露難色,似乎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宇王妃見狀奇道:“怎麼了?”
芷凝抿了抿脣,“他保護我到了京城,自己受了重傷……”
一聽寒子鈺受了重傷,宇王爺王妃都是面容震動,雙雙道:“他傷得重嗎?”
芷凝忙寬慰道:“已經沒事了,只是他怕他父母擔心,沒有馬上回府,要等到傷養好了才肯回府,我住在淮南王府之後,也去謝過他好幾次,都被他擋回去了,我也沒有把握他到底肯不肯來。”
看着芷凝懊惱失落的神色,宇王爺宇王妃對視一眼,“爲何?”
芷凝道:“具體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他自從知曉了我的郡主身份之後,就對我甚爲冷淡。”
宇王妃思慮道:“莫不是他自知身份懸殊,所以敬而遠之?”
芷凝眼波苦惱地一勾,什麼話也沒說,這個寒子鈺的架子擺得比她這個郡主還要大,真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
宇王爺沉思片刻,看向蕭天熠,“既是你內兄,他救芷凝有功,你去傳個話,本王要見他一面。”
蕭天熠微微一笑,優雅搖頭,語出驚人,“王叔,依我看,還是算了吧。”
宇王爺一愣,“爲什麼?”
“王叔有所不知,這寒子鈺雖說出身商家,他本人卻對家族生意沒有絲毫興趣,平日愛好就是遊山玩水,逍遙江湖,除暴安良,他救芷凝完全是出於一片鋤強扶弱的俠義之心,並無任何圖報之意。”
“話雖如此,可他畢竟是芷凝的救命恩人,宇王府的大恩人,縱然他無此意,我宇王府卻不能故作不知,不聞不問。”宇王爺堅持道。
“王叔,你難道忘了芷凝失蹤之後不予張揚的初衷嗎?”蕭天熠深邃的眸光波光漾漾,幽幽道。
宇王爺忽然面色一橫,臉部青筋驟起,芷凝失蹤之後,爲了保住清譽,纔不張揚,更不能讓外界知道芷凝已經卷入了沸沸揚揚的津南少女失蹤一事。
蕭天熠冷靜地分析:“寒子鈺是江湖習性,施恩於人,本就不求回報,何況此次王叔這次進京,雖然極爲機密,但寒子鈺終究不是朝局之人,未必知曉箇中厲害,王叔和嬸母去感謝他,如果他無意中泄露了出去呢?要是王叔擅離封地被人拿住把柄,在皇上面前參一本,那事情就麻煩了。”
天熠說得有道理,宇王爺陷入沉思,天熠醇雅的聲音再次響起,“而且,據我所知,寒子鈺雖然是商家出身,但爲人孤傲,個性耿直,一身俠骨,他之所以對芷凝甚爲冷淡,最大的原因,我想應該是不希望有人認爲他是爲了這個尊貴郡主的身份而拼死相救。”
芷凝在一旁頻頻贊同,“是啊,他救我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我是郡主,我說我是,他也沒當一回事,後來確認我是郡主,他也沒有怎麼樣,反而更加冷淡了。”
宇王妃微微一笑,“這麼說,這寒子鈺倒是頗有清高傲骨了?”
蕭天熠嘴角溢出一絲輕笑,“本朝國策是重農輕商,商家地位不高,寒子鈺雖是商家公子,卻也無巴結豪族之意,自然對芷凝就疏遠了。”
寒子鈺爲什麼反感皇族的真正原因,蕭天熠自然心知肚明,當初淮南王府要強娶寒菲櫻,重壓之下,一介商家哪有反抗的力量?對於強權娶了他的妹妹,豪爽性耿的寒子鈺只怕當時就在心中埋下了對皇權的深深牴觸。
蕭芷凝也是皇族中人,這個身份定然會提醒寒子鈺當時妹妹被迫出嫁的事,讓他對不容挑釁不講情理的皇權沒有好感。
說到這裡,蕭天熠又道:“王叔和嬸母皆身份尊貴,若真要去感謝寒子鈺,只怕結果會適得其反,這些天,芷凝住在我們府上,感謝寒子鈺的事做得還少嗎?結果如何?”
芷凝臉色一紅,不滿地拉長了聲音,“天熠哥哥,你胡說什麼啊?”
看着愛女漾出秋波的眼眸,宇王妃語氣微有遺憾,“天熠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這樣明明出身低微卻不卑不亢,又飽含俠義心腸的年輕人,我倒真想見一見呢。”
蕭天熠笑道:“嬸母此願怕是一時難以達成。”
“爲什麼?”宇王妃大爲好奇。
蕭天熠解釋道:“聽說他性情乖張,我行我素,長年累月不在府中,喜愛四處雲遊天下,他妹妹是我的世子妃,成婚已將近一載,他連淮南王府的門都沒有踏過。”
如今見愛女安然無恙,宇王妃心底大感安慰,頷首道:“倒真是個烈性的年輕人。”皇室王族何等高貴?平日挖空心思想巴結的人數不勝數,如今寒子鈺救郡主有功,只要他開口,無論想要什麼東西,宇王府都會給他弄來,可對這位少年俠士來說,宇王府的謝意反倒成了他的負累,這樣清傲的心性,倒是少見。
宇王爺一直沉默,雖然贊同天熠的話,但還是沉聲道:“天熠雖然言之有理,但不管怎麼說,我宇王府欠他一個人情,只要我在一日,這份人情就永遠有效。”
芷凝的臉盪漾出脈脈光澤,主動表態道:“我一定會告訴寒子鈺的。”
蕭天熠笑着提議道:“這處芝蘭別院景色宜人,平日少有人來,嬸母難得來一次京城,卻不能久留,不如帶芷凝四處逛逛,指點指點我這別院的景緻如何?”
宇王爺知道天熠有話單獨對自己說,便笑着對王妃和芷凝道:“天熠這樣說,你們就別客氣了,去逛一逛吧,不過別跑太遠了。”
“知道了。”芷凝甜甜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舒心愉悅,拉着母妃就往外跑。
室內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宇王爺看向天熠,眉宇間依舊神采飛揚,他心底嘆息了一聲,“這麼久了,你的身體還是找不到辦法醫治嗎?”
蕭天熠輕描淡寫道:“王叔不必擔心,天涯之遠,海角之闊,我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宇王爺見天熠如此豁達朗闊,也甚爲感慨,“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想當年…”想當年世子蕭天熠是何等英姿勃發,策馬*?
“王叔。”蕭天熠給宇王爺倒了一杯茶,微笑道:“不提這些事了,還是芷凝的事情要緊。”
宇王爺眼眸驟然一沉,“這是什麼意思?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歹徒不是都已經伏法了嗎?算他們好運。”
蕭天熠輕輕搖頭,“王叔有沒有想過,芷凝是從漢水一帶被人擄走的,我相信郡主失蹤之後,王叔的精幹府兵完全可以把當地翻個遍,怎麼會這麼長時間一無所獲?區區一家*加上幾個江湖敗類,真有那麼大的能量能把芷凝千里迢迢順利帶到京城嗎?”
宇王爺濃眉攸地一擰,“你是說……?”
蕭天熠軒眉微挑,“津南少女頻頻失蹤,地方官員無能,又害怕上達天聽,影響他們政績,所以對要上京告狀的父母百般阻攔,幸得一個人仗義援手,衝破阻撓,此案纔到達御前,揭開了黑暗的一幕。”
“這個人是誰?”
蕭天熠修長的手指劃過光滑的白玉杯,一字一頓道:“月影樓公子墨鳳。”
幸得宇王爺多年鎮守南境,定力過人,換了一個人,早就跳起來了,但染了風霜的臉上還是透着震驚,“就是那個盜了皇上九龍杯的朝廷第一通緝要犯?”
蕭天熠目光鎮定,“正是。”
宇王爺目光變幻許久才定,“這件事竟然有他的插手?”
“王叔常年不在京城,所以對京中消息知道得不多,這墨鳳不僅派人衝破地方官的阻撓,將此案順利上達天庭,而且還查出了背後主謀。”
宇王爺立即目光灼灼,噴出烈火一般的熱焰,“是誰?”
蕭天熠垂下眼眸,“實不相瞞,此事斷得乾淨利索,並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有些蛛絲馬跡顯示八皇子蕭鶴修和那家*有聯繫。”
宇王爺面部肌肉一跳,忽然想起什麼,“我似乎聽到了些傳言,說是八皇子做了什麼有傷風化的事情。”
蕭天熠脣邊勾起一絲微笑,“有傷風化?此事就是公子鳳所爲。”
從天熠透露的信息之中,宇王爺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搶奪愛女之恨,斷然不能容忍,他手指關節已經聽到咔咔的捏動聲,莫非八皇子纔是幕後真正的主謀?
“雖然王叔常年不在京城,但這兩件事,只要派人查探,一查便知。”
過了一會,宇王爺已然恢復平靜,“其他姑且不論,這個墨鳳敢公然挑釁皇族威嚴,皇上定然不會放過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