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命令你的武裝停止抵抗,我還尚能以過去人情,保你們到裁決庭。”面對燃魂着的阿多菲娜,迪特里希不願直接交手,只是阻止她進一步屠殺普遍在二能力內的普通聯合派海德拉。爲了保證這次圍剿百分百成功,如今海德拉的實際主事人,代攝政王—操偶者杜福倫幾乎把除了猩紅衛隊外的所有力量派到了芝卡廢墟,若非邊緣者梅內德斯需留守總部以做震懾,否則阿多菲娜就要面對二對一。
阿多菲娜隨手捏碎了手中某個聯合派海德拉脖頸,擲飛過去,橘紅色髮絲無風飄揚,完全骨質化的迪特里希顯然承接完畢了突擊者銜位,與之訂製的核心素加強了海德拉血統,在局部戰場,他既是矛又是盾。這場內戰的導火線不就是阿多菲娜不但對先前的突擊者羅蘭德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麼?物物相剋,沒誰喜歡天敵存在。
“然後一個個引頸就戮?我們認識不下十年了,馬雷塔,換做是你,你會躬膝在杜福倫那個矮子下麼?”阿多菲娜結束了進攻,純血派同樣結束了第一輪的燃魂自殺式反擊,殘部暫時穩住了陣地,雖然仍是全面包圍狀態,不過獲得了寶貴的喘息之機,用以重整調配戰位。是啊,單個海德拉間的決鬥往往電光火石,但集羣海德拉間的戰鬥,絕非一刻一點。
迪特里希沉默不言,全身披覆着森白骨質鎧甲的突擊者弓指弓身,陰影之投,沒到了阿多菲娜腳踝。片刻後,狂嘯着衝鋒。
“我只忠於君上!”
……
十數日前,交叉地帶邊緣。
“所以,我需要一個理由。”這個束着金馬尾的高挑藍瞳女孩一壓帽檐,即便是在氣泡球裡,她也有着那種特別的瀟灑,大概是那種盛開在黑地上的刺瑰,萬里疆土,唯她一枝。
“爲什麼我不把這件東西,和你,交給所羅門。”奧古斯塔維娜屈指一彈球壁,卻是“啵”地一聲在幾步之遙的密封箱上輕響。
披着紫黑斗篷,但在肩側懸着金紅流蘇,是雍容金華的金紅,而非望之生畏的猩紅,這個同樣於黑土間獨樹一格的苗條身影只消輕啓脣瓣,一句皆可。
“他們不過是一羣凡人,而您,將會成聖。”
奧古斯塔維娜猛然大笑,手臂一揚,周遭迅疾現出一隊揭去了光學迷彩的外骨骼士兵,竟是人手持着由引擎核心充電的聚能武器,光是槍管鏤空護木處危險閃爍着的“極光”就在昭示着這遠非傳統火藥子彈可比。她打了個響指,氣泡球兩相破開,便是一陣輕呼:“主人!”
她就這麼暴露在致死邊緣的高強度輻射中,強烈的不適噁心感瞬間襲上心頭,她眉頭微皺,脣角微笑着伸手摘去了面前之人的兜帽,露出一雙異色眼瞳,說道:“我的要求,你有資格回答?”
“我能隔絕並消除您現在所受的輻射。”薇薇安招手間,一股無形氣息涌出,薄薄的氣膜中即是她們剛建立的脆弱信任。
“海德拉只有一位君上,而弗蘭茨也只會有一個奧古斯塔。”
奧古斯塔維娜旋即側首閉目輕點,說道:“你想要我的克勞迪婭做什麼。”
薇薇安一隻桔黃的異瞳流露出莫名但定是安靜的情感,另只漂亮的粉藍瞳是狡黠的談判,好像她同時存在着兩種思維,她指着密封箱,說道:“請您幫助阿多菲娜,把這個箱子帶給她。”
“還有呢?”
“足夠了。”
奧古斯塔維娜沉吟幾秒,坦然說道:“你開的條件讓我很滿意,我可以幫助她擊敗海德拉在芝卡廢墟的任意一派,你的要求太寬鬆了,我不欠人人情。”
“這取決於您,殿下。”薇薇安提着並不存在的裙角屈膝一禮,便要轉身離去,奧古斯塔維娜終於有些困惑,叫住了她。
“我知道海德拉里沒有以己度人的好事,我會派克勞迪婭護送你去西部,你若是願意,我這兒也向你敞開大門。”
薇薇安戴上了兜帽,她的面容模糊不清,平靜回道:“是她成就的海德拉,我?”
她消失在了扭曲邊界,同時最後的話語也隨風逝去。
“做出了我的選擇而已。”
奧古斯塔維娜搖搖頭,走進閉合的氣泡球裡,自言自語道:“無所謂了,他們的道理。”
……
“想知道我怎麼摸到你身邊的嗎?”奧古斯塔維娜雙臂架在展廳欄杆上,一腳踩着海德拉執行官的腦袋,靴底摩擦着那雙著名的長耳,後者嗚咽地不停。她甚至沒有發出下一步指令,因爲克勞迪婭一旦進入戰場,會忠誠地自行執行戰役目標,這些純粹地生來服從,擁有其他部隊所不享有的戰術目光與戰鬥技巧,以至於不需要冒險暴露冗餘電波。
她們彷彿消解在空氣中。
奧古斯塔維娜比了個“向前”手勢,幾道浮動幽影隨即離去,執行官掙扎道:“無非光學迷彩!”
她點起一支菸,展開了座標系面板,大大方方地落入了執行官眼裡,他毫無疑問地想通過海德拉序波聯絡到幾公里外的奪魂者,然而本該秒鐘內傳回的訊號漣漪片無。奧古斯塔維娜不屑地跺了幾下他腦袋,往長耳撣着菸灰,說道:“你以爲是誰讓你日子過得那麼閒?”
“你以爲是盟約讓你們不曉得克勞迪婭?”
“天真。”
……
“我只忠於君上!”迪特里希話音剛畢,便看見阿多菲娜有着一絲不再是嘲弄的笑容,她緩緩說道:“看在你沒完全做杜福倫的狗的份上,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你在侮辱我?”
阿多菲娜仍保持着燃魂狀態,每時每刻都在消耗着她本可以近似永恆的生命,她認真地說道:“走。”
一個個從虛空中躍出的銀盔武士拔出大劍斬殺着身邊每一個異類活物,隨後又遁入其中,不管是槍彈或是心靈干擾、能波切割、火焰燒灼,都偏離在了那一顆顆完美的圓球外。直到她們同樣還以暴風。
一蓬蓬高能束網爆發出,捆縛起這些盜火了卻存以自身不肯交予衆人的竊賊,僅僅是一圈環顧,阿多菲娜熾紅的顏色就跌落了下來。
“你沒有機會了。”
在銀色閃爍裡,被走出力場的克勞迪婭包圍着,迪特里希解除了突擊形態,苦澀道:“你是故意,走進這個你原本知曉的陷阱。”
阿多菲娜沒去看一眼死傷枕藉的戰場,她望了一眼天際,天際外的黯淡廢墟,那兒升起了一簇火苗,越發明顯,她答非所問道:“他,不也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