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施加在脖頸上的力道愈發厚重,襲擊者蔑視着傳遞給他鐵鉗般沉穩雙手的力道,螞蟻大個些或者長出翅膀?但這樣也無法表明螞蟻進化成霸王龍,看着獵物落入轂中,襲擊者透過可視面罩,痛惜隱形模塊遭到擊毀,廢土暴民的命怎麼及得上塔羅斯戰鬥服哪怕一個零件!
這都是戰前高科技軍事遺產!少一具就是少一具!不會再有生產線製造出新的智能武裝!
而這個賤民膽敢詢問他的名字!襲擊者並不在乎此人方纔快到連他也不得不感到驚歎的反應速度,他在思考着完成任務回到總部之後,要爲匿蹤組件付出多少代價,要受到其他人幾個嘲笑白眼,看吶!麥德龍·泰蘭果然是個廢柴到只能依仗家族權勢的廢物,外出執行低級任務也會損毀戰鬥服!還是毀於暴民之手!
而這一切的憤恨,豈能不由這個賤民來買單!賠償?賤命!
西蒙感受着漸漸降臨的窒息,氣管吸不進一絲空氣,肺腔猶如海綿,奮力擠幹每一滴深藏水分,但得不到外界水源,終將逃不過乾涸命運。死亡,西蒙絕不陌生,戰前每次執行突襲任務,人人都必須把腦袋別在褲腰帶,遊騎兵不倡議寫遺書,因爲這會削弱信心。不過軍官們實際上眼開眼閉,畢竟寫遺書的也不光是大頭兵。西蒙不寫遺書,不代表他不眷戀人間,只是他認爲與其時間花在構思封情真意切遺書,用於打理裝備更實惠。
他需要用死亡感覺提醒自己活着,活得有希望,活得像自己。
西蒙不再阻止對方掐住脖頸,鬆開右手,一截彎刃驟然從袖子中彈出,西蒙一直避免進行近距離貼身戰,但合格的狙擊手同樣是格鬥大師,西蒙從不會只保留一柄武器!
鷹爪折刀倒鉤進敵方手腕,塔羅斯戰鬥服採用高韌性輕薄纖維作爲防護材料,最大限度阻止彈頭侵徹人體,戰前這些纖維便價比黃金,戰後更是無價之寶,但還是阻擋不了刀刃割破。
麥德龍痛嘶一聲,賤民的確賤!永遠不懂得什麼是認命!他另外只攥着西蒙的手掌迸發出更多力量,那就來看究竟是誰堅持地更久!
絞繩在收緊,西蒙明白在十秒內不迫使對方鬆手,一旦意識開始喪失,他就真的要去見戰友了,區別在於戰友們陣亡了有機會收斂屍骨進軍人公墓,而西蒙死在這兒,最大可能是被敵方踩踏到稀爛泄憤,淪落成某隻廢土野獸盤中餐,念及於此,西蒙堅定地轉動着握着折刀的手腕,想扼死我?你也得交出右手做代價!
在輻射時代掌控身體是麥德龍所最先精通的技能,折刀切過了他小半隻手掌,幾毫秒內就會觸及筋絡,爲殺死個賤民付出手筋?麥德龍簡直無法想象歸家後的情形,治療儀可以痊癒傷勢,但失去的尊嚴不會隨之恢復。
於是麥德龍鬆開了手。
趁着對方鬆手,西蒙不再節省體力,靴尖找準肋下一通狠踢,贏得喘息機會後,西蒙第一反應不是梗直脖子吸氣,折刀繼續翻轉,去抓依舊鉗住脖頸的左手,身軀解脫控制,落地踩實,西蒙立馬泥鰍般滑不留手溜開。
麥德龍面無表情地止住右手腕傷勢,甚至沒能流出幾滴鮮血,高傲如他,唯有肥沃土壤才配吸收他的血液。賤民微微棘手,但也僅此而已,敢於搏命,精通格鬥,然後?
他討厭貓捉老鼠。
第一次令麥德龍感到驚訝,賤民沒有掉頭鑽入密林,去求一線渺茫逃離生機。恢復了精力,賤民從靴筒裡拔出柄刀刃啞光烏黑的軍刀。麥德龍眼瞳稍縮,是柄好刀,與戰鬥服內置的制式軍刀幾近一致。噢,是個運氣出衆的賤民,能從廢土垃圾場撿拾到舊時代軍規品。
眼瞅着對方同樣祭出了軍刀,可視面罩後露出不屑神色,西蒙報以輕蔑脣角弧度,他很煩這種明知吃虧仍舊擺姿態的智障,要是境地互換,西蒙這會兒應該在欣賞得來的第二柄匕首。而不是徒勞消耗熱量。
西蒙挑釁地勾勾小指,先行開口道:“婊子養的,過來吃奶啊。”對方顯然升起怒氣,匕首跳了個刀花,飛掣向他肋下,西蒙十指一攏,刀尖不偏不倚刺中來襲刀面,頂地匕首歪開,對方玩刀功夫不弱,變招極快,數次格開西蒙軍刀,招招凌厲,直奔要害。
兩柄軍刀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空氣中激烈對碰纏鬥,火星在刀刃相加瞬間濺射爆開,彼此都想將一擊致命,短短一兩分鐘,兩人交鋒不下數十次,啞黑匕首居高臨下鷹撲,銀白/軍刀在力量上有顯著優勢,正面迎擊,誰知西蒙刀口滑動,斜刺陡然變對切,對方要麼選擇丟掉拇指,要麼選擇避讓。
對方選擇了屈指避讓,兩人擦肩而過,西蒙飽含鄙夷地牙齒咬着脣,側步站定,左手食指做了個插眼手勢,手刀一抹,嗤笑道:“呦,我以爲能穿塔羅斯的人都是精英,沒想到你卻是個結實廢物。”
在快速交手裡,麥德龍沒佔到任何便宜,但這本身就等於輸了下風,眼角餘光掃過戰鬥服胸口新增的裂口,賤民口吐狂言二次挑釁,麥德龍壓根就懶得聽賤民說了些什麼,匕首插進賤民得意洋洋的瘦臉時,他纔會說第二句。
西蒙活動活動筋骨,剛纔勉強算熱身,握久了扳機不舒服情理之中,他眼中滿是倨傲的對手,M110A4歪倒在旁,彷彿不是狙擊手傍身之物,是他賴以謀生的工具,對,一件工具罷了。
先有手再有槍。
仍舊是西蒙先發制人,兩支鎢鋼匕首卷做黑白幻光,戰機一閃即逝,麥德龍抓住破綻,格開刀背,左手扣住西蒙小臂。但那截衣袖嗤啦截斷,西蒙靈敏地抽回誘餌,他故意賣出的破綻生效地比他想象中更快。
攻守逆轉,對方被迫舉起雙臂擋住空門,以求不傷害到面部,西蒙動用全身,踢擊對方大腿,不出所料,下盤極穩。
麥德龍冷笑連連,一拳打出,賤民竟是不自量力到拳拳對抗,縱使最後關頭化掌擋住,但他抵禦不了純粹力量,壓迫着賤民止不住傾倒。
西蒙鎖住對方一手,趁着匕首回遞空擋,他一個高擡腿,帶着防滑釘的軍靴踢中對方下巴,踢地對方當頭一棒愣住,隨即漂亮地扭身側旋,當胸一記鞭腿踹地對方倒飛數米。
“你可真他嗎娘炮。”西蒙嘴銜匕首,十指相扣,指節“咯吱咯吱”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