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進學(八)

[]

衆人循聲望去,打頭進來的那一個面露怒色,正是授課的先生,後頭跟着一人,個小皮白,面容清秀,卻是久不見歸來的顧簡思。

先生髮了怒,顧簡思又跟着回來了,按道理學生們正該偃旗息鼓。

然而人羣正在激憤之時,並無一個散開,當中還有人大聲叫道:“先生,那傅業行此齷齪事,國子監卻置之不理,難道皇親國戚竟能辱士?天家竟要徇私?!”

聽得有人起了頭,學齋裡彷彿點了炮仗一般,個個都跟着叫嚷起來。

有人便道:“我等士子爲天下脊骨,若今日仰權貴鼻息,任其欺辱,將來有何面目映照汗青?!”

此人語畢,附和之聲不絕於耳。

眼見又要鬧將起來,那先生大皺眉頭,正要喝止,原本站在後頭的顧簡思卻是往前一步,立在正堂當前,衆目睽睽之下,團團行了好幾回大禮,復才大聲道:“多謝諸位兄長助援,實乃正義之道,小弟銘感於五內,然則此事別有內情,朝中言官已然上折,便是纔去工部的鄭郎中也有進言,不出兩日,自見分曉,天子聖明、太后明智、學官高義,定有妥善處置,斷不會辱了文士!”

又道:“明日便逢旬考,學官憐才,自知我等乃是一心爲朝爲國,然則太學乃是向學之地,還請諸位莫要爲了小弟,誤了課業……”

堂中嘈雜不已,各色人聲喧沸,然則顧簡思一開口,便把旁人聲音壓下。

他個子雖小,中氣卻足,言語中隱隱透着暗示,又因站在前頭,揹着那先生,還拼命朝着衆人使眼色。

顧簡思口中才去工部的鄭郎中卻是鄭時修,此人在御史臺多年,諫言無數,不忌權貴,一旦進諫,絕不惜身,太學生中少有不知道的。

韓若海反應最快,驀地叫道:“既是鄭郎中也有進言,此事自有分曉,我等上課要緊!”

一面說着,一面驅趕衆人往外走去。

那先生如何不知道其中貓膩,只是也不想多管,睜一眼閉一眼讓人做鳥雀散,只略作訓斥幾句,便繼續上課不提。

這一早上的課,不少人都上得心不在焉。

眼見就到下課,好容易等到先生走了,一屋子人俱是轉向當中的顧簡思,正要問話,外頭卻是有人匆匆進來叫道:“顧簡思何在?”

顧簡思已是站了起來。

那人又道:“杜司業尋你有事,你且收拾一番,隨我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堂中“嗡”的一下就鬧了起來,紛紛議論起今日之事。

“杜司業尋簡思過去,是不是此事有什麼結果了?”

有人便道:“鄭郎中已經別有差遣,不是言官,還能諫言不成?”

“鄭郎中雖不在御史臺,一般是知制誥,怎的不能上折諫言了?有他出馬,想來今次那傅業、楊度二人再不能逃脫!”

“話雖如此說,孝字當頭……”

“孝非愚孝……”

衆人尚在說話,各執一詞,互相不能說服。忽有一人衝得進門,嚷道:“我方纔聽得消息,大理寺將那傅業收押入監了!”

堂中頓時炸了鍋,人人問道:“怎的回事!”

那人滿頭是汗,氣喘吁吁道:“是太后懿旨,特將那傅業自宮中移交大理寺!”

***

且不說太學上下,一片譁然,人人歡喜雀躍,誇讚太后賢德,天子聖明,御史臺當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會客的偏廳裡頭,衛七背脊挺得筆直,口中卻是道:“蘇御史說笑了,我是個粗人,

不過做個都頭而已,也不曾管什麼京城安治,雖然有心,實在幫不上什麼忙,你若是想知曉太學、國子學的情形,不妨去問問秦知州……”

一面說着,一面已經站了起來。

他右手邊的桌面上安安靜靜擺着一盞滿茶,不知爲何,卻是沒有配蓋盞,明明茶水已經毫無熱氣在冒,也不見吏員進來補茶。

對面的蘇御史面色有些難看,跟着站起身來,道:“衛都頭,你那一處正在太學邊上,總不至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罷?我也不問旁的,只想曉得當日房中情形……”

衛七嘆道:“軍士在外殺敵,在內戒備,又不是巡鋪,那等雞零狗碎的事情,實在沒有功夫去管。”

語畢,拱了拱手,口中說一句“留步”,竟是一句話也不多,快步朝外走了。

外頭卻是守着兩名兵士,見他出來,緊緊跟了上去。

那蘇御史留之不及,猶未能反應過來,等人走得遠了,方纔恨恨唾道:“這武夫,狗嘴倒是緊得很!”

他陰着臉回了公廳,裡頭已是等了六七個人,個個都坐在各自案前,見他進來,招呼道:“小蘇來了,那人的怎麼說?”

另有一二人已是把臺上筆拿得起來,右手蘸墨、左手扶袖, 還不忘擡頭看他,一副等人說了,提筆就要寫字的模樣。

蘇御史臉上更難看了。

尋個都頭來問話這樣簡單的差事,居然還做不好,此時當着同僚們的面,讓他越發怨恨起方纔的衛七來。

他不得已道:“那姓衛的都頭只說不知,一張嘴同蚌殼一般,實在撬不開來……我已經着人去國子監中尋消息了……”

蘇御史話未落音,廳中就有人不悅地道:“這都什麼時辰了?哪裡來得及??”

又有人道:“也未必就急於這一時,宮中還未有消息,上回遞進去的摺子也不曾有得回覆,誰曉得天子是個什麼想法……”

“你這膽子也忒小了!卻不聽說那鄭時修已經在擬摺子了嗎?等他上了折,吃了這頭籌,你我連湯都分不到一口!”

“鄭時修那是瘋子,作甚要同他比!”

“鄭時修是瘋子?你見他從來叫得響,可曾見他哪一回吃過虧?我看你纔是傻子!”

衆人還在爭執,最後覺出不對,見得一旁有人一言不發,竟是埋頭疾書,連忙問道:“你寫的什麼?”

那人便道:“既是外頭傳出話來,說是那傅業強行欺霸太學士子,照實寫便是,左右又沒甚要緊。聽說那姓顧的士子還是延州來的,我等御史,風聞奏事,哪裡有功夫給你顧忌那樣多——又不是有意污了他名聲,更不曾點了他姓名,旁人怎的想,那猥褻是真是假,幹我何事!”

他口中說着,手裡妙筆生花,已經把缺的那一個尾巴補好了,撫着封皮笑同衆人道:“諸君,我苦熬了這兩夜寫出的摺子,卻等不得諸位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進呈第三百八十九章 點破第四百五十三章 突變第一百五十二章 鼠竄第四百三十三章 假如第二百七十六章 離任第四百三十四章 苦心第七百三十六章 鬚髮第三百八十二章 側擊第五十一章 歸來第四百六十八章 潁州第五百四十五章 乘勢第八百二十四章 硯臺第三百二十八章 去向第五百一十八章 鬧事第六百六十一章 探聽第二百二十九章 背後第二百五十四章 認恩第二百五十五章 尋訪第八百零八章 暴露第一百零五章 提醒第四十八章 散席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言第三十三章 消息第六百七十八章 提前第四百章 還銀第五百八十三章 調理第四百九十四章 插手第六百零一章 剖析第六十三章 心事第四百零七章 夜談第二百八十一章 失蹤第六百四十四章 得手第十一章 哀求第六百六十章 進殿第七百五十一章 巨響第五百三十八章 暗潮第十五章 相異第四百二十七章 伯樂第三百五十一章 換臉第三百章 民亂第九百二十四章 彈劾第三百一十一章 背鍋第八百六十六章 仇恨五百五十一章 兩難第九百四十四章 官驛第六百四十二章 生氣第二百三十章 起鬨第四百六十五章 急病第七百九十三章 堂審第六百五十五章 禁軍第九百三十五章 意外(補更)第九百六十四章 詔書第六百六十章 進殿第二百零一章 羨慕第一百零一章 情定第五百二十九章 整頓第六百七十九章 驚懼第七百八十五章 道謝第九百六十四章 詔書第八百四十六章 吃飯第四百四十八章 不通第七百三十章 歪打第六百八十六章 問詢第三百二十四章 所有第八百五十五章 懂事第十四章 驚疑第一百四十三章 獻與(月票450+)第五百九十章 渾水第七十一章 懵懂第三百二十六章 反撲第三百五十七章 離別第十七章 轟然第一百五十四章 礙眼(月票600+)第七百七十二章 莫名第三百九十七章 接引第八百七十五章 背鍋第五百四十七章 上城第八百二十七章 天子第四十二章 馬鞭第八百八十一章 信心第三百零四章 提前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發(給墨痕泣的加更)第八百一十二章 爭先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學第八百七十四章 彈劾第二百一十七章 重逢第六百六十章 進殿第九百四十八章 捉魚(給miumiu的媽咪的加更)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足第六十九章 白費第二百六十九章 道理第四百五十八章 柿子第五百四十五章 乘勢第八百三十章 統籌第二百四十七章 誤會番外 進學(完)第二百七十九章 燉盅(給我乃大羅金仙的加更)第七百三十八章 開棺第二百三十八章 綢繆(給madoka1013的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