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還在修改,大家晚十分鐘再看吧。
ps:本章……依舊是黏黏糊糊的日常,純粹爲了滿足我的惡趣味,建議謹慎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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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飯畢,自有丫頭收拾桌子。
顧延章有心拉着季清菱出去散散氣,奈何驛站本就不大,又住着許多人,他原本只一個,身邊親隨也不多,是以主動挑了一個小小的偏院,並不十分方便,此時終於開始想着要在左近賃個屋子,把這上下十來口人塞進去,也好叫季清菱進出便宜些。
兩人出得門,也不敢走遠,就在檐下站着說了一會話,等到下人將熱水打好了,纔回屋而去。
因顧延章病體初愈,雖說此時已然春深,季清菱依舊怕他過了風,她試了水溫,猶有些遲疑,一擡頭,卻見那人早把衣衫脫得赤條條的,一腳跨進桶裡,還曉得要臉,下身穿一條犢鼻褲,“撲通”一聲就坐進了桶裡,把胸膛打下都浸進了水中。
他一臉老實樣,道:“清菱,你也幫我擦擦背,後頭我實是夠不着。”
果然自己就伸手到一旁拿了皁塊在前半幅身上擦啊擦的。
季清菱見他人已是溼了水,便不再想其餘,行到前頭,拿支架架了盆子幫着他洗頭擦背。
這一回這人倒是十分配合,半點也不作怪,叫擡頭就擡頭,叫低頭就低頭,不過一刻鐘功夫便叫她順順利利地把頭臉都洗乾淨了。
季清菱將殘水挪到一邊,又取了帕子,浸溼了給他擦背。
守城四十餘天,前邊還好,顧延章只是坐鎮軍營,可到得後來,他卻是上了城,少不得會被流矢擊中,還有交趾先鋒上得城牆,一處搏擊時,一般也會受傷。 шшш.тт κan.c o
這兩日時時給顧延章擦身,季清菱就察覺到了他身上的傷痕,只是當時心中只掛着病情,沒有空閒去想其餘的,此時放鬆下來,見得各處的傷,雖說傷勢都不重,均已掉了痂,可因爲時日短淺,處處都顯得十分明顯,叫她看得十分後怕。
尤其左肋處有一塊大大的傷疤,應該是新掉的痂,肉才長出來,看着紅紅的,與周圍皮膚顏色格格不入。
洗到那一處時,季清菱忍不住就放輕了動作,生怕力氣大了,要叫他覺得不舒服。
顧延章雖然撲得水聲嘩嘩的,動作也大,看着洗得專注又認真,其實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後頭,季清菱擦洗到哪一處,他的知覺就跟到哪一處,此時立刻就察覺到了對方動作的變化。
他回頭一看,果然見得一張蹙着眉的臉,正盯着自己的傷處,動作也好,表情也好,都是小心翼翼的樣子。
他不禁伸出手去,握住了季清菱拿着溼巾子的手,道:“不妨事,已是不疼了——其實原本傷得也不重。”
季清菱不知道當要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心下沉甸甸的。
應當是要驕傲的,只是依舊心疼極了。
她雖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可顧延章同她在一處十餘年,哪裡又看不出她的心思,便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傷處,輕聲道:“當真不疼了,我行事向來小心,身上也一直穿着盔甲,只是看起來嚇人,其實並不要緊。”
一面說着,一面卻把季清菱的手輕輕拉了拉,往下探了一會,又轉過頭,一臉無辜地望着她道:“我身上外傷是好了,可這一處內傷……”
季清菱滿心還在心疼着,被這般突如其來的一着,半日沒有反應過來,一時竟是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到自己手上碰着的是什麼。
她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小聲罵道:“五哥,你這才生了病,怎的這麼多歪毛病!”
說着就要把手抽回來,又惱道:“本來就纔好,你這樣胡來,小心要着涼!”
可那手卻是怎麼抽都抽不動。
顧延章只抓着她的手不肯放,道:“往日我一個人,可憐死了,只我生了病,又不是它生病,它倒是好好的,況且如今我也好了……好容易候得你來,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又道:“水滿則溢,壓着哪裡是個事情……你快些救它一救,我身上已是洗乾淨了,一會就擦了起來。”
再道:“我仗打得這樣辛苦,日日想你也想得辛苦,如今盼得人來……你只當疼一疼我……我實在是再聽話不過的一個人了,你想想從前,哪一回不是你說不要,我就老實得很……”
他話說到一半,偷覷得季清菱臉色,便閉了嘴,只擡頭看着她,當真十分聽話的模樣,更是做一副可憐的樣子,還把手也放開了。
季清菱聽這人越說越不像,卻是越說越可憐,果然水也不像剛纔那般熱了,因怕糾纏久了,反而要不好,想着卻是心火壓久了要出事,心一軟,索性彎下身子,幫了他一回。
顧延章素了半年,久曠之身,平日裡自己動手,粗粗糙糙便了了事,哪裡及得上此時心上人的周到照顧。他本來還想要捱得近一點,討幾句情話聽,誰成想不知怎的,身體全然不由自己控制,與從前在京城、在贛州時渾然兩樣,居然沒幾下就交代了,快得異常。
他猝不及防,滿足的那時候腦子裡頭並不知道想,可等到過了那一會,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只曉得震驚地擡起頭,望着季清菱。
季清菱只覺得這一回十分輕鬆,本以爲若是按着從前,勢必要耗上不少時間,還在算着水會不會冷,若是要冷了,不知道要怎麼纔好叫他老實點,誰料到居然這樣快,倒是省了她的功夫,一時心中鬆了一口氣。
她從前幫着顧延章的時候,從來都是得的被誇上天的褒獎,一直以爲自己十分聰明,十分厲害,此時也只以爲是自己越發聰明,越發厲害了,哪裡會想那樣多,只把手收回來,在一旁的水盆裡洗了洗,拿帕子擦得淨了,復又拿了幹巾子過來。
顧延章猶自在桶中坐着,始終還是想不通,伸手就要再去試,卻是被季清菱催得起來,道:“五哥,水要冷了。”
他只好不情不願地站起來,自把身上擦乾了,又換了衣衫,同季清菱一同走了出去。
當夜喝完藥,他本想趁着季清菱睡着了,自己好好探究一回,然則那藥當中也不知道下了什麼,叫他一沾了枕頭就睡了過去,次日醒來,身體竟是老實得可怕。
顧延章此時心中忍不住緊張起來,轉頭見得季清菱還在睡,也不願吵醒她,正要爬起來,卻聽得旁邊迷迷糊糊的聲音,道:“五哥,你醒啦?”
——果然是季清菱揉着眼睛爬了起來。
他想了想,只覺得雖然丟人,卻也不能瞞着,便輕聲問道:“清菱,昨晚……你可覺得我同往日有什麼不對?”
季清菱聽得莫名其妙,一面搖頭,一面心中也有些着急起來,伸出手去摸他的頭,急急問道:“可是又燒起來了?”
顧延章連忙搖頭,他心中掙扎了好一會,才把事情說了,說到後頭,連聲音都小了不少,又道:“……太快了……”
季清菱所有經驗都自顧延章身上來的,拿從前同現在分辨,自是知道果然是快了,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她想了想,也給不出什麼建議,只跟着小聲道:“其實也不要緊……”
她還未來得及懂事,從往日情形想,倒是覺得快也挺好的,其實並不打緊,只以爲這是醫書上說的男子不足之症,吃點藥,養一養就好了,就算好不了,她也不介意。
顧延章更是沒有經驗。
他家中沒有帶着的長輩,柳伯山又如何會教這些,原進了軍營,雖然總聽得葷話,還有周青說要帶他去惠民巷“長見識”,可到底也只是紙上談兵,經驗也只是跟着季清菱兩個人摸索着來。
即便他做的從來是領頭的那一個,看着十分不要臉,其實自己也是摸着石頭過河,一般也並不懂事。
只是無論怎麼不懂事,他到底大幾歲,開竅得也早,又與旁人接觸得多,也曉得男子快,絕不是什麼好事,此時聽得季清菱如此說,雖是得了些安慰,依舊不曉得如何是好。
兩個愣頭青湊在一處研究了許久,也沒找出原因,直到日上三竿了,纔不得不起來吃了早食。
等到卯時過,好容易見得張奉藥過來複診,診過脈,又問了飲食起居,那張奉藥便道:“勾院且不用再吃藥了,也不必忌口,再歇兩日,便能回營去了。”
又笑道:“再不康復,陳節度便要尋我的麻煩了!”
這兩日顧延章雖然是在廂房裡頭養病,然則陳灝幾乎是一日三回地派人過來探視,又送藥,又送東西,更是一日數回尋人去問張奉藥,擔憂器重之意,除非是瞎子,無人看不出來。
顧延章道了一回謝,趁着季清菱不在內廂房,雖然尷尬,還是把自己這兩日裡頭身上的異事說了,復又道:“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爲病了這一回,傷了根本,從前能撐許久,這一回卻是眨眼功夫……着實嚇人。”
張奉藥聽得他如此說,面上卻是有些古怪起來,輕咳了兩聲,道:“這一樁是下官疏忽了……那藥中有幾味藥合在一處,亦有消渴生津,靜心凝氣之用,也能安眠……等停了藥,過兩日便好了……”
他說到後頭,也跟着尷尬起來,補道:“原以爲勾院病了這一場,總要歇息一陣子……倒是忘了這一項”
饒是顧延章臉皮再厚,此時聽了,也微微發紅起來,只好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問道:“此時……若是……應當不要緊罷?”
張奉藥多年行醫,又常在宮中行走,說一句聞弦知雅意,都不及他敏銳,雖是聽得顧延章這等含糊之語,卻是立刻就知道了內中之意,道:“只要適度,其實是有好處的……勾院這一回邪風入體,多少也跟火氣大有關係,心中情緒壓得久了,總得要有地方解開……只是雖然身強體壯,年紀也正當時,卻是莫要過度纔好。”
兩人含含糊糊說了半日的啞謎,正巧此時季清菱從外頭進來,便不約而同地住了嘴,自然而然地說起其餘話題來。
季清菱在一旁等了一回,聽得兩人說話告一段落了,才上前行了一禮,道:“實是有一事要麻煩奉藥……因家中從人多是北人,到得南地,多少有些水土不服,不曉得奉藥可否幫着開兩劑飲子來,大家吃了,也能做做防禦。”
對方自是應了,開了方子,尋了理由便告退了。
季清菱先前聽了一半,沒頭沒尾的,卻是知道了王彌遠的事情,便問道:“五哥,王軍將的腿……”
顧延章點了點頭,道:“傷了筋骨,今後不能再上陣殺敵了……幸好張奉藥來得及時,原本那大夫說是行動都未必能自如,而今重新想了法子,若是一應順利,平日裡當能與常人無異。”
他見季清菱臉上十分不忍,便又道:“雖是如此,大丈夫爲國赴死,並無二話,上回去探他,並不覺得悲苦,只說有今日大功,能將城守住,也是無愧於心了,更何況還有命在。”
季清菱點了點頭,卻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雖如此,依舊還是覺得可惜。”
又道:“只盼天下再無戰事纔好……”
說完這話,她自己也忍不住搖了搖頭,道:“是我異想天開了,若是能一仗將賊人打痛了,換得來幾十年安穩,也算是值當。”
顧延章便道:“各人自有出路,他當日功勳,人人看在眼裡,等到將來朝中考功,雖然不能再上戰場,卻也有其餘地方可去,其餘事情可做,不會埋沒了。”
又道:“按着如今廣南形勢,怕是等到朝中下回旨意到了,便是要徵兵點將,伐交趾了,若是這一回當真能打痛,能破國闢土自然好,便是不能,也好叫交趾安份幾十年,廣南也能過上一段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