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互鄙

一王廬話剛落音,坐在對面的許明便在心中嗤笑了一聲。

怪不得考了一二十年,也考不中,連省試都過不了……

也就是靠着死讀書,得了個國子監,才能在自己前主柳伯山面前混了個臉熟,得薦了過來,不然這點本事,科舉不行,腦子不行,還不知道將來能去哪裡撈飯吃!

他這般想着,面上卻是不顯,只看一眼顧延章,道:“總有法子的……總不過就是那一二樁手段,老不老套不要緊,得用就行。”

王廬聽得半懂不懂的,可當着顧延章的面,卻又不好直問,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一口接一口地啜着茶。

他又恨手裡的茶盞太淺,又恨方纔口渴,喝得太快,杯中如今並不剩下多少茶水,不多時便喝了個底空。

茶壺才被小廝拿出去添水了,如今屋子裡頭一個伺候的下人也無,他端着一盞空茶杯,扮作杯中有水的模樣,一面幹喝着,一面也跟着看一眼顧延章。

王廬自以爲動作做得隱蔽,不想早被對面的人看在眼中。

許明心中暗自好笑,偷樂過之後,卻突然心情複雜。

——哪怕這王廬再無用,再個酸儒,在別人眼人,又在國子監中讀過多年書,隨便尋一個同窗,便能給他找個出路,給舊日的老師投個貼,就能被薦到一州通判面前做幕僚。

而自己呢?

家中窮得揭不開鍋了,他只能去鋪子做學徒,吃的是剩飯剩菜,窩的是草蓆爛被,丑時初才能得睡,寅時末就要爬起來。

從一個小小的跑堂,做到鋪子裡的掌櫃,他吃過的苦,流過的血汗,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自家費盡全力才爭取而來的機會,於王廬而言,只需要一個帖子便能做到……

許明把那酸澀的滋味按下,強令自己不要去多想。

有空想這些,倒是不如想想怎的才能在通判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好容易得來的機會,絕不能就這般浪費了。

許明看得出來的,顧延章自然也看得出來。

王廬並不機靈。

可他能考進國子監,又能得大柳先生舉薦,其人人品、學問必是過得去的。

顧延章並不覺得做自家的幕僚,便一定要腦子靈活,樣樣精通,只要有那麼一技之長,放在合適的地方,都能得用。

天下間又有幾個人是通才呢?

況且他如今實在是缺人缺得緊。

他笑一笑,假裝沒有看見兩個幕僚之間的你來我往,提點王廬道:“前一陣子,大營縣不是纔有過一回?”

大營縣距離京城不遠,也就是三兩日的路程,乃是望縣,因臨着黃河,每每大河決堤,都有百姓死傷離散。

這樣的臨着大河的縣,田產官司最多,一發大水衝了田界,等水退了,臨田的兩家就要打官司,或是人逃難去了,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的田被人強佔,或是有人冒籍領了別人的田地,更有胥吏勾結刁民,去搶了肥田。

一行人一路往南,正巧路過大營縣,當時縣中鬧得沸沸揚揚,原是百姓遞了狀紙,打田產官司,新上任的知縣看了證據,只覺得不對,一心要去查陳年賬冊,卻被管府庫的胥吏一把火將庫房給燒了個精光。

不是翻賬冊嗎?

在庫房裡呢,如今還冒着煙,熱乎着呢,去罷!

衆人當時着急趕路,並未來得及知道後來如何,可這一樁事情,卻是都有耳聞,還議論過一番。

放火燒賬,從古至今都是屢見不鮮。

胥吏放火、知縣放火、乃至通判知州放火,只要跟賬冊、府庫扯上了關係,到得最後,沒有路走了,一定就是放火,無他,這法子最快,也最有效。

只要找到了替罪羊,最多也就是擔個監管不力之責,罰個俸而已。

同其中的利益比起來,誰看得上那點錢!

王廬只是不精明,卻不是笨,有了顧延章這一句話,立刻就反應過來。

“縱火焚燒賬冊!?”

他手裡的空茶盞再端不住,忙放回了桌上,急道:“若是這般,不若咱們派人去那庫房之中守着,明面上說是日夜查賬,也當做看守賬冊,不要叫人給毀了憑證!”

不待顧延章說話,許明便搖頭道:“行不通的,州府衙門夜間閉門,無關人等不得入內,便是通判想要進去日夜守着,先不說一點體面都沒有了,便是能拉得下這個身,府衙的人也未必認——如今可還未交接州府大印!”

未曾交接,沒有官印,嚴格來說顧延章就還不是贛州的通判,看管府庫的人便能依照規定,不讓他夜間留在裡頭。

況且若是以堂堂通判之身,竟淪落到親自守着那一堆子賬冊,顧延章的臉往哪裡擱?

爲了護着區區幾本賬冊,便要親自下場,也不嫌丟人的!

消息傳出去,別說以後再不要想能鎮住贛州上下官員胥吏,便是叫百姓聽了,也要指着鼻子笑的!

王廬閉了嘴。

他想了想,又生出一計,道:“既是不能在裡頭,那不若遣幾個人去府庫邊上盯着,一旦有了動靜,就立刻發聲示警,叫潛火鋪的人去滅火?”

許明好容易才把嘲笑的表情給忍住了。

他當慣了大掌事,無論什麼時候,能不得罪人便不會得罪人,更不會刻意叫旁人下不來臺,忍了好一會兒,才斟酌着道:“不妥。半夜在府庫周圍晃悠,沒人瞧見還罷,若是被巡邏的鋪兵逮住了,就要丟通判臉面。況且府庫那樣深,放賬本的,也就那一間兩間屋子,州衙重地,閒人不得入內,便是示了警,還至少要都尉一級的才能下令開門,等到人來了,裡頭白紙黑字早化作了灰,又哪裡來得及!”

許明話雖然說得委婉,王廬依舊聽得心中不舒服。

“那不曉得許兄又有什麼高見?”

王廬硬邦邦地回道。

挑刺誰不會?

只挑刺,又不出主意,倒是省事了。

被他這樣一問,許明只笑了笑,看着顧延章,道:“想來通判已是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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