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這是我和妖界妖王的喜帖,我們不日以後將大婚,想請藥師去仙界吃……”
話未說完,只見善逝手中茶盞倏爾砰地一下碎裂開來茶水四濺,將我餘下的話都堵進了喉嚨裡。他若無其事地從呆愣愣的我的手中拿過喜帖,翻開來看,聲無波瀾:“你與他,要成親了。”
不知怎的,那一刻,我莫名有些心痛。
大抵是之前將他看成了一個叫孟桓卿的人,而我又如白襄所言與孟桓卿有着一段糾葛在夢裡。那段爲情所困,看來對我影響頗大,連看着善逝,都有了不正常的反應。
失神的時候,忽而一襲衣袂自我身邊飄過。我突然有些害怕,它就這麼飄遠了,不管我怎麼努力也都追不回來。
手不聽使喚地,在它要飄出我的視線之際,捉住了它。柔滑而微涼的觸感,摩挲在指間。一回神的時候,卻發現善逝正與我並肩站着,只不過我朝裡他朝外,而我正正牽着他的衣袖。
他淡淡道:“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我張了張口,卻道:“藥……你給麼?”
“等過幾天,我煉好了給你。若是你不喜歡留在琉璃境,可先回去,到時我會讓人送去你那裡。”
他的袖角靈活似泥鰍,就那般從我手上溜走。善逝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道:“那,那我還是在這裡等幾天,省得來回跑麻煩,你不會介意罷?”
善逝沒再多說一句話。
有過之前來藥琉璃界對他的一段時間接觸,我一向覺得善逝是個清冷且脾氣又琢磨不透的人。他能夠幫我,我已然是覺得十分幸運,至於心中生出一點多的想法覺得他可能不大高興,卻又沒多去聯想。
回頭一瞅桌几上碎裂的茶杯和淌地的茶漬,以及一張喜帖善逝也沒有帶走,思忖着約莫善逝也不大可能去參加我和珏的婚禮了。不免有點兒可惜,又有點兒惆悵,還有點兒……說不出來的感覺。
白襄在碧荇宮給我安排了住宿,跟善逝的寢房隔得不遠。我本想要之前化名爲青離時住的那間房,因在白襄的眼裡他不捨得把青離的房間讓給我住,我便只好住以前的隔壁房間。
傍晚我依舊在回味白日裡善逝對於我的種種反應,回味了許久也沒回味出個所以然來,心裡頭悶悶的感覺實在無從釋放。
恰逢白襄來找我閒磕牙。帶來了一疊果子和一袋瓜子,興致勃勃地問我:“鳳以尋,你今兒把素苒怎麼難堪了,使得她被藥師撤去了外三宮的職務,快說來我聽聽?”
被撤了職務,那素苒就與普通小蝶蜂可沒什麼兩樣了。這並沒有讓我有多意外。
我狀態着實不佳,便簡而化之地幾句話帶過。包括讓她翻曬藥材,理藥材,以及她承認她陰青離時做的那些事,又恰好被善逝給聽了去云云。
白襄就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讚道:“你真厲害,幫青離報了仇,我替青離謝謝你,你真是又爽快又友好的一位帝君!”
我抽了抽嘴角,隨口應承了兩句。
隨後白襄腦子那僅有的幾根簡單的腦筋似乎終於搭回正軌了,扭頭望着我,疑惑道:“誒我不記得我有跟你講過青離在這裡被素苒欺負過的啊,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