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苒陰測測地咬牙:“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我笑道,“就是欺你也是光明正大,與你的那些小伎倆比起來實在是九牛一毛。才這點兒你就受不住了?本君記得上回,你讓我去煉藥房燒火時,是故意讓我燒燬了煉藥房的罷,想讓我因此遭受你們藥師的責罰和厭惡。不想藥師非但沒罰我卻罰了你,第二次你便變本加厲那藥師最看重的月麟花讓我曬,結果給曬砸了。第三回,趁藥師在外三宮的時候故意打翻花葯與我打架,惹火了我時自己卻裝得楚楚可憐,便是要博得藥師的同情。”我看了她一眼,陽光底下臉色越發的白,“做這些的時候,素苒姑娘可有想過‘欺人太甚’這四個字?你不過是看不慣我在藥師身邊待過服侍過他,他願意讓我伺候惹得你妒忌,因而便處處針對我。”
連風也變得安靜。安靜得只聽得見素苒略粗沉的呼吸。
半晌她笑了兩聲,聲音動聽悅耳,卻看着我眼眸裡顯現出徹底的厭惡,道:“是又怎麼樣,你有什麼本事,待在他身邊?就憑你這張臉?既然是落在我手裡,我爲何不好好兒收拾你?”
手指間拈着兩支被曬乾的花葯,放進了簍子了,拍了拍手站起來,勾起嘴角,我笑眯眯道:“玩玩兒麼,你這麼當真做什麼?素苒姑娘,我可沒逼你承認。”
說罷我側頭,金色的陽光層層疊疊鋪下來。寬闊無一人影的殿場上,不知何時,安靜地站着一抹修長挺拔的人影。
冷金色衣襬繡着雲紋,安然若蓮花靜開。那皓皓銀髮,在明媚的光線下,絲絲散發光澤。如綢絲,些微被揚起在了風裡。
我有些恍然。
好似多久沒有再見過這樣一個人,如今再見才發現,腦子裡似乎時時刻刻都雕刻着這樣孤涼冷傲的絕美畫面。
一雙眸子半低,眸光平靜得沒有波瀾。嘴角深深淺淺,卻沒有含笑的弧度。
我指了指那金袍銀髮的青年,對素苒努努嘴道:“喏,說曹操曹操到,你們藥師不就在那裡麼?”
素苒回頭一瞧,踉蹌往後退了兩步,面色慘白。
他便不疾不徐地,一步步朝這邊走來。廣袖盈風,那縷清淡的視線說不清道不明。
直到頭上方投下一片陰影。藥琉璃界的藥師善逝,就那樣安靜地站在我面前,半低着眸子看着我。
我細細看着他的臉,沒忍住,迎着風伸手去拮他的銀髮,他瞳孔微縮了一下卻沒有阻止我。心裡頭,像是被一塊厚重的巨石給堵着,沉重得有些發痛。
我將他的發攤在手掌心裡,陽光照耀着有種暈眩的感覺,由衷道:“你長得可真好看呀,難怪我會追到琉璃界來。”
善逝愣了一愣,清清淺淺道:“白襄說你和他一起來了,便過來看看。”
我深覺再玩弄他的頭髮實在有些不妥,便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去,表明了來意道:“我來找你有事想請你幫忙。”後來想起我此時此刻的舉動,不由得深深爲自己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