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慕挑眉不明意味地笑:“尊教不滿意本掌門的這個決定?”
“不是不滿意”,我掂着下巴道,“就是有點小小的意見。”
宋連慕一字一句提醒道:“就是他害得你喪失記憶,差點性命不保。”
我呲了一聲,道:“記憶嘛,暫時性地喪失他日還有可能恢復,要是實在恢復不了就當是個全新的開始了。至於性命,我現在不是好好兒的麼,那他還有什麼罪過是不能被原諒的?掌門要得過且過纔好啊。”我看向孟桓卿,一把將他拉起來,“徒弟你起來,爲師不罰你,原諒你了。”
好像在我心裡,一直有這麼一種熟悉,自然而然。
最後我把宋連慕活生生地給氣了一頓,當着大夥兒的面親自帶着孟桓卿走了。出了前堂,我也不曉得是往什麼方向走的,反正將這個突如其來就有的徒弟往沒人的地方帶,不知不覺就去了一片荒樹林。地面上鋪了一層鬆軟的落葉,樹枝稀稀疏疏有些蕭瑟。
我放開孟桓卿,仰頭看着他,恰巧他也正看着我。安安靜靜。莫名其妙地讓我心窩子突突突地跳
我張了張口,道:“我沒想到,有你這麼大個徒弟。”
半晌他才如釋重負一般地鬆了口氣,朝我伸出手,想碰我的臉卻在中途又停下,獨自收了回去,輕輕淺淺道:“師父醒了就好。”
他的表情讓我思維有點兒亂。總感覺有許許多多的過往本是不該忘的,現在被我不負責任地忘記了,我讓他有些痛苦。
我拉孟桓卿在樹腳坐下,搖頭清醒了下,道:“爲師是醒了,要不是先前爲師去得及時,恐怕你就要被掌門給逐出師門了。”
孟桓卿手指撥弄着地面的落葉,安然道:“那是弟子罪有應得。”
“桓卿啊”,我這麼擅作主張地叫他時,明顯感覺到他愣了一愣,我便問,“從前我不是這樣叫你的嗎?你是不是不適應?若是不喜歡,爲師就不這樣叫你了。”
細細碎碎的陽光從枝椏間流瀉下來,給孟桓卿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線。這非但沒有讓我感到有一絲溫暖,反倒越發添了兩分冷清和淡漠。孟桓卿道:“師父怎麼稱呼弟子都可以。”
我見他髮絲上沾了落葉,便主動去幫他摘下來,道:“總之現在爲師醒了人也好好的,皆大歡喜,桓卿沒有什麼罪過要被掌門懲罰的。下次掌門再這樣,爲師不會任掌門給你難堪。你是我徒弟,別人插不上嘴。”
喜得一美徒,沒有什麼比這感覺還要好的了。我讓孟桓卿給我講講我師徒二人的往昔,如何一起修煉的如何下山遊歷的,孟桓卿都從頭細細講來,平平淡淡的語氣卻讓我聽得跌宕起伏。
從我收養他,教他長大成人學本事,一起在荒郊野嶺鍛鍊膽識,到一起下山遊歷四方,一起對付妖孽樂善好施,是一對默契十足又趣味相投的好師徒。
我很慶幸和他一起有這樣的過往和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