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奕衡接過老闆遞來的謎面,並沒有急着自己先看,而是拿過去跟陸錚他們一起看。
他們這一行男的俊女的美,穿着打扮,儀容氣度皆是不俗,就算周圍大都是些普通百姓,卻也看得出來他們這一行人身份非同一般,所以雖然大傢伙好奇得緊,卻也沒人敢輕易湊到他們面前去,只個個抻長了脖子偷着瞄上幾眼。
安笙和謝婉容被陸錚和文韜他們四個圍在中間,既是保護又阻隔了大部分人的視線,所以她們倆倒沒什麼不自在的。
杜奕衡拿過謎面來,幾位少爺都先讓安笙和謝婉容來看,他們幾個身量高,就算站在兩個姑娘後面也不耽誤看謎面。
安笙和謝婉容一同展開謎面一瞧,只見這謎面並不只有字,還畫着一幅畫,描繪的是江水匯流勢趨平緩之景象,畫工自然,情狀真切,旁邊題了一行字,曰:一入西川水勢平,謎底打一個字。
這謎面乍一看確實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仔細甄別一二,便可發現其中端倪。
其實這謎面算不上太難,但是因爲一般光顧小攤子的客人多是普通出身,這些人識字都不算太多,何況從這七言中學着拆字拼字呢,但是碰到真的通曉詩書的人,這謎面就談不上太難了。
只是謝婉容因爲比較擅長作畫,所以注意力大半都放到了畫上,一時間倒是看得有些糊塗。
但這其實也不能怪她,主要是這謎面給人的感覺重點就應該在畫作中,而不是那句短短的七言詩。
而安笙畫工並不出衆,所以便也沒在畫作上投入太多心思,注意力都放在那句短詩上了。
看了一會兒,安笙心裡便有了答案。
杜奕衡一看安笙的模樣,便知道她心裡有了計較,而這會兒他心中也有了答案,不等安笙說出來,便忙道:“咱們將各自的答案寫出來吧,怎麼樣?”
其他人看他興致這麼高,自然也沒有掃興,遂都點頭應了。
攤主也乖覺,見狀也不必杜奕衡吩咐,便立即遞來了紙筆給他們,杜奕衡離得最近,便接了過來,然後將紙筆分發給其他幾人。
猜謎向來不是陸錚擅長的,陸錚便沒有接筆,而謝婉容不確定答案,便也沒有要,所以最後,便只有安笙、文韜和林子軒接過了紙筆,然後各自寫了答案。
片刻後,四人共同展示各自的答案,只見四張紙上,全都寫了同一個字,是個酬謝的酬字。
杜奕衡一看,就哈哈笑了,然後將自己手裡的紙張遞到老闆面前,問說:“老闆且看看,這謎底可對?”
攤主低頭一看,就苦了臉。
這謎底,可不就是個酬字麼。
謝婉容一見攤主的反應,就知道安笙他們是猜對了,可她還有些不解,遂不由問安笙,“竟是個酬字嗎?可從這畫中如何看得出來呀?”
安笙一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她是將注意力都放到畫上去了,便給她解釋說:“你這是被那幅畫迷了眼,其實這幅畫不過是應個景兒罷了,你擅長作畫,所以一看見畫作,注意力便被吸引過去了,反倒是不大注意那句小詩,但實際上,謎底就在這句小詩中,你且看,這句謎文‘一入西川水勢平’,先使‘一’字入於‘西’”字之內,便成了個‘酉字’,然後,又着‘水’字平列‘川’字之中化作一個“州”字,而‘酉’合‘州’,連起來可不就是個‘酬’字嗎?”
謝婉容並不笨,只是一時被畫作迷了眼,所以一聽安笙這麼解釋,頓時便反應過來了,不禁嘆道:“還真是,我光顧着看那幅畫了,竟沒注意這句詩。”
安笙聞言便笑着開了句玩笑,“可見畫技不好也是有好處的。”
謝婉容正懊惱呢,聽到安笙這話,不由也笑了起來,附和說:“聽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
她們倆這裡悄悄說這話,攤主那頭卻苦着臉欲哭無淚。
他本來是以爲今晚能靠這個謎題大賺一筆的,哪成想攤子才擺出沒一會兒,最貴的一個燈謎就被人猜中了,而猜中燈謎的客人一看就非富即貴,總之不是他一個小攤販能得罪得起的,看來今晚算是要破財了呀。
爲了這個燈謎,他可是花了三十兩銀子去前街的舉人老爺家裡特地求的啊,舉人老爺不是說這燈謎難猜,一般人都猜不中嘛,可這怎麼一下子就被別人猜去了呢?!
可不管如何心疼,總不能賴賬吧,是以,那攤主只能咬牙去解那最大的走馬燈上的繩子,打算將花燈交給杜奕衡他們。
誰知,這時候林子軒卻說:“且慢,我們不要你這個花燈,你叫我們自己挑幾盞自己中意的小些的花燈帶走,如何?”
還有這種好事?
攤主一聽這話,頓時眼前一亮。
這些小花燈都是他從別處買來的,花不了幾個錢,就算安笙他們一人拿一個走,他也賠不了,還能淨賺至少一兩銀子,且又能留下最賺錢的花燈,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了。
可是,真有這麼好的事兒嗎?
“這位公子,您這麼說,小人自是願意的,不過,您看您朋友們……”攤主的話沒說完,但是意思卻很明白了。
他無非就是想問,林子軒的話,能代表其他人麼。
林子軒自是明白攤主的意思,聞言便轉頭問其他人的意思,“你們看我這個建議如何?那個走馬燈也太大了,我們哪裡拿得走,還要再逛逛呢,倒不如挑幾個小的,我瞧他這裡的小花燈也做的精巧,可見手藝不錯,你們覺得呢?”
大家都頗認同他這話,聞言自是沒什麼意見,都點頭答應了。
攤主一見他們都答應了,是喜得見牙不見眼,殷勤地招待他們自行挑選花燈。
但最後到底也沒一個人拿走一個,也只有安笙和謝婉容,還有杜奕衡三個人一人挑了一個花燈帶走了。
攤主見狀,更是喜不自勝,也心存感激,直到他們一行走出挺遠了,還能聽見攤主的道謝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