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安笙被人劫持,青葙慌極了,剛要說話,卻見安笙對她暗暗搖頭。
青葙只得按捺着,將即將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安笙不讓青葙出聲,是怕激怒了身後這人。
她聞見了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想來,身後的人應該受傷不輕。
這麼晚了,帶着一身傷劫持了自己,這人多半不會是善類。
這樣的人,輕易不能激怒。
小命攥在人家手裡,安笙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什麼都不做,顯然也不是她的作風。
藏在袖子了手腕一翻,三枚泛着藍光的銀針現於安笙指尖。
她沒有立即出手,而是試探地開口問道:“敢問我與這位壯士可是有何仇怨?若是如此的話,請壯士據實告知,我便是死了,也好死個明白。”
她其實知道,自己不可能跟身後這人有什麼瓜葛,這樣問,無非實在拖延時間,找機會下手而已。
剛纔這人翻牆過來,她就看到了,輕功應該不錯,能立即反手製住他,想必外家功夫也挺好,這樣的人,自己還真就沒有萬全的把握,能一擊即中。
所以,她不敢隨意出手。
她在尋找機會。
身後的蒙面人聽到安笙的話,並未回答,露在布巾外面的雙眼,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青葙站在他對面,見此不由想到,這人莫不是被仇家追殺,正碰上了她跟小姐,所以情急之下,才挾持了小姐做人質?
情形不容樂觀啊!
若真是這樣,小姐可就危險了。
思及此,青葙的面色不由更加凝重。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得想個辦法,將小姐救出來才行。
青葙思索了片刻,對那蒙面人道:“壯士看這樣可好,由我做你的人質,我身體好,又聽話,絕對不會給壯士惹麻煩,你不知道,我家少爺身子不大好,受不得驚,若是壯士將我家少爺嚇出個好歹,豈不麻煩?”
誰知那蒙面人根本不吃青葙這一套,聞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她若死了,我再換你就是,何必麻煩!”
“你!”
青葙被他這話堵得怒極,若非顧忌安笙的安危,早恨不得衝上去了。
那蒙面人刺激完青葙,就再不理會她,又轉頭看了看周圍的動靜。
安笙此時心中卻有些瞭然。
怪不得,這人大半夜的會受傷被人追殺,感情是異族來的。
若她沒聽錯的話,這人應該是西域來的,雖然他南詔官話說得頗爲利索,但安笙還是聽出了些不對。
西域那邊與南詔一直友好邦交,雖說免不了也有些小摩擦,但是卻並未對戰過。
既如此,這人夜半時分穿一身夜行衣,又受了這麼重的傷,就值得探究了。
是密探南詔的機密國事?還是單純的被人尋仇?
安笙還沒來得及想明白,身後的人忽然動了。
她心神一凝,手腕一翻,剛要動手,便聽得短兵相接的聲音。
接着,頸間的鉗制便不見了。
安笙來不及細想,趕緊向青葙跑了過去。
青葙同樣跑過來,主僕倆雙手交握,共同轉身看向身後。
只見一黑衣勁裝的男子,與剛纔劫持安笙的那個蒙面人,纏鬥到了一處。
來人氣勢凌厲,出手狠辣,一把寒鐵匕首閃着白芒,與那蒙面人交纏在一處,兩把匕首撞擊時發出了鏗的一聲脆響。
安笙隱約覺得來人有些眼熟,待下一刻,那人的面容正對着她時,安笙發出了一聲輕呼。
陸錚!
暗巷裡面不見燈光,只有微弱的銀華傾灑而下。
不過,這也足夠安笙看清來者何人了。
原來她猜的沒錯,這蒙面人果真是受了追殺。
而追殺他的人,正是護國公世子陸錚。
那蒙面人似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反手格擋了陸錚的殺招後,便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
陸錚瞅準了時機,閃電般欺身而上,寒鐵匕首在夜色裡劃過一道銀亮的弧線,接着,一下抵上了那蒙面人的脖頸。
然後,也不待那蒙面人反應,陸錚便直接卸掉了他下頜角上的骨頭,捏出了那人藏在齒縫間的毒藥,再一掌重切,登時只聽兩聲“咔嚓”的脆響。
再看去,那蒙面人的雙臂已經不自然地垂了下去。
好生利落的手法,安笙暗暗讚道。
接着,就見又有一黑衣勁裝男子,從高牆另一頭翻越過來,停在了陸錚身邊,抱拳道:“將軍。”
來人正是陸錚的副將,陸文。
他與陸錚方纔一路追蹤這個探子,誰知在西市附近的時候,卻被這人使計逃脫。
陸錚當機立斷,自己先去追人,讓陸文隨後跟上。
陸文知道自己輕功不如陸錚,也沒堅持,二人多年默契,陸錚用意如何,他自然明白。
所以陸錚走後,他便從另一頭圍堵此人。
不過,他還是慢了陸錚一步,他循着血腥味追過來,陸錚已經將探子制服了。
還是將軍技高一籌啊,陸文暗道。
陸錚輕輕頷首,將那蒙面人交給了陸文,然後,才轉身看向安笙與青葙。
不知爲何,陸錚的目光掃過來時,安笙心頭不由自主的緊張了一下。
她總覺得,陸錚這一眼,似乎有些深意。
難不成,是認出她來了?
安笙眉心輕輕皺起,靜靜地回望着陸錚。
就在她以爲陸錚會走過來時,陸錚卻忽然轉身,帶着人走了。
安笙:“……”
窄巷中又恢復的平靜,若不是空氣中仍然飄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安笙甚至都要懷疑,方纔的一切,是一場夢了。
青葙又靠近了安笙些許,低聲道:“小姐,咱們快走吧。”
安笙聽到青葙的聲音,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跟青葙一起,快步出了窄巷。
出了窄巷,上了街道,漸漸地就能看到巡查的武衛了。
安笙和青葙仍順着街邊,快步走着。
所幸,一直到回了永寧侯府,都再相安無事。
主僕倆將那洞口堵好,迅速回了玉笙居。
鄭媽媽候在安笙房內,見她二人安全回來,提着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了。
安笙和青葙都沒有跟鄭媽媽說方纔的險況,略一收拾後,主僕三人便都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