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玉笙居。
安笙在青葙失口喊出那句,“雲公子定親了,那小姐怎麼辦”之後,便覺得事情跟自己想的好像有些出入。
遂問青葙,緣何這樣說。
青葙見自己的話都喊出來了,索性也就將自己的顧慮都說了。
“雖然,奴婢一直覺得雲公子跟小姐很般配,雲公子對小姐也是真心好,不過,如今看這架勢,雲公子與小姐,怕還是不大合適,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纔是正統,既然雲公子家裡已經給雲公子訂了親,那麼,小姐是斷斷不能配與雲公子了,小姐您這麼優秀,怎可與人做小,您將來,可得做正經的嫡妻的。”
青葙想的相對簡單。
她的心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得安笙過得好才行。
文韜是好,可是再好,若是不能叫小姐過得好,那也沒用。
既然文韜家裡已經做主定了親,那必然是不會再考慮其他人了,那麼,安笙要是再跟文韜在一起,可不就得自降身份做小。
這可不行!
在青葙眼中,別說是文國公府二少爺的正妻,便是那王妃,她家小姐也是做得的。
所以,她家小姐絕對不能給人做小。
這麼委屈的事,她頭一個就不答應。
不過,她答不答應的,卻不能做小姐的主。
她現在就怕,小姐自己想不開,一心想要做文家的兒媳婦。
不過,看小姐這個樣子,又有些不像?
青葙越想越想不明白,想要問問吧,又怕聞到安笙的傷心處,不問吧,心裡又着急,是以非常糾結。
安笙聽了青葙這一番話,總算是明白了,這丫頭到底在擔心什麼。
合着,她是以爲自己對文韜有意呢。
這,這到底是哪裡來的誤會啊……
不過,轉念一想到自己也以爲青葙對文韜有意,安笙又覺得有些好笑。
遂搖頭失笑出來。
“小姐,您笑什麼啊?”青葙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姐怎麼突然又笑了呢,這莫不是,太傷心了,所以都不知道哭,反笑出來了?
“沒什麼,”安笙搖搖頭,沒有說自己心裡那個想法,只道,“雲大哥家裡,做主給他定了母族的表妹,想來人品樣貌必定不俗,雲大哥也是這般跟我說的,不過,我總覺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勉強。”
青葙心道,可不勉強麼,雲公子心裡另有中意之人,如何會喜歡家裡定的未婚妻。
不過,青葙自己留了個私心,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看她家小姐的樣子,對雲公子分明沒有那個心思,雲公子如今又要定親了,那說了,倒還不如不說。
小姐看似冷情,其實心比誰都軟,對自己真正在意的人,無論是她們這些奴婢,還是朋友,都恨不得全力護着纔好。
若是讓小姐知道了雲公子因爲對她有意,所以不願娶別人,小姐心中定然過意不去。
所以,還是什麼都別說了。
小姐跟雲公子有緣無分,她這麼做,也是爲了兩個人好。
雲公子終究是要按家裡的安排,娶妻生子的,小姐將來也一定會遇到自己真正中意的人的。
所以,什麼都不說,對他們二人,定是最好的。
其實,這次倒是青葙想錯了。
安笙對親近的人心軟不假,但是,她卻有着自己的原則。
她對感情事遲鈍不假,但是到底有意無意,她還是分得清的。
她對文韜無意,斷斷不會因爲過意不去,而與文韜有什麼感情上的糾葛。
她前世雖說與樑無道並無感情,但卻也是嫁予樑無道爲妻的。
後來,被樑無道跟他寡嫂那般對待,安笙心中對着男女之事,確實有些心結。
若是無意,她斷斷不會因爲心軟就跟誰牽扯不清,這是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
所以,青葙擔心她知道文韜的心意後,會心軟難過,牽扯不清,其實是想錯了。
她是會爲文韜的苦悶過意不去,但是,卻絕對不會因此猶豫不決。
在她看來,這跟害人性命,沒什麼兩樣。
就好比那樑無道,他明明對他寡嫂放不下,卻又娶了她。
娶了她卻不善待她,最後還害死了她。
這一切歸根究底,還是因爲樑無道對她無甚情意。
當然,那樑無道本身也不是個好東西,這種事,與人品也是分不開的!
那樣寡廉鮮恥的事,也就是他那樣寡廉鮮恥的人,才做得出來。
樑無道雖寡廉鮮恥,但這件事從本質上來說,跟她與文韜之間的事,有着殊途同歸的意味。
其實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猶豫不決,搖擺不定,都是最傷人的。
與其這樣,倒不如一開始就痛痛快快地做決定。
安笙這想法雖看似無情,但其實,卻最是有情。
不過,因爲青葙打定主意,要瞞着不說文韜對安笙有意的事情,因而,安笙這般心思,青葙也就完全不知道了。
時辰漸晚,青葙服侍安笙睡下。
明日她們還要出門去弘濟寺上香還願。
這本是前兒個爲了出門,跟老夫人找的託詞,可如今文韜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安笙明日也不能去見文韜,也不能再找蘇遠問話,所以,就只能真的去弘濟寺上香還願了。
給老夫人祈福呢,可不能光說不做。
次日早,安笙起身梳洗過後,帶着昨夜調配好的安神香,去往松鶴堂給徐氏請安。
路遇方氏母女,遠遠的,安笙便覺一股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待走近了些才知道,原來那晃得人睜不開眼的金光,是從顧凝薇身上發出來的。
仔細一瞧,安笙就知道爲何會這樣了。
顧凝薇今日打扮的,可真真是光,彩,照,人。
她渾身發出來的金光,比徐氏供在佛堂裡那尊金佛,也是不遑多讓,當真貴氣逼人。
瞧那條金絲紋繡百蝶度花長裙,略一走動,便有金光閃爍不停,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出身富貴呢?
還有頭上那套嵌金紅寶石頭面,這是方氏壓箱底的那套首飾吧?
她從前隱約聽方氏說過,這套頭面,是要給顧凝薇做嫁妝的,如今這會兒便戴了出來,看來,方氏對今日的賞花宴,當真非常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