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一身大紅喜服,大步攜風而來,一步一步,像鼓點踏在安笙心上,急躁而密集,讓她的心也跟着亂了節奏。
洞房內,兩隻嬰兒手臂般粗細的龍鳳燭熊熊燃燒着,照的內室一片光亮,也襯的陸錚喜服上的金線熠熠生輝。
這樣鮮亮的紅,耀眼的紅,只有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纔會穿他在身上,也穿在自己身上,美好得讓人幾乎不敢逼視……
安笙卻不忍錯開視線。
真到了這一日,到了此時此刻,她竟忽然生出了幾分恍惚感來,她從前不懂也不敢想,原來與心愛之人成婚是這樣美好的感覺。
陸錚眉眼含着笑意,一步步朝安笙走來。
他終於等到這一日了,期盼了這麼久,這一日終於到來,他心愛的姑娘就坐在他不遠處,在他們的喜牀上,穿着大紅嫁衣,細白如瓷的臉上映着紅霞,帶着醉人的嬌豔,就那麼含羞欲滴地看着自己,看得他幾乎心亂如麻……
屋中伺候的人已盡數撤下,只陸錚和安笙二人,陸錚終於來到了牀前,近乎貪婪地看着安笙,看得安笙羞得幾乎要將自己縮起來,才聽他道:“累不累?”
安笙聞言微微一怔,隨即含笑搖頭答說:“還好。”
她方纔歇了一會兒了,的確還好,倒是陸錚,在外面只怕喝了不少酒,也不知喝多了沒有。
像是知道安笙在想什麼似的,不等她問,陸錚便說:“我沒喝多。”
這話聽起來簡直跟要證明什麼似的,安笙滿臉的羞意退了大半,倒有些想笑,不過卻還是沒笑,卻是問他:“那也該喝了不少吧,可要用些醒酒湯?”
陸錚略遲疑了一下,才答道:“……不用了吧?”
安笙聽他這樣說,便哦了一聲,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陸錚似乎也很侷促,不知該說什麼,兩個人相對無言了半晌,忽然都笑了起來。
安笙笑得直捂着臉,然後,然後就被陸錚一把攬進懷裡去了。
她渾身下意識地繃了一下,隨即放鬆地靠在陸錚懷中,耳中聽到陸錚感嘆的呢喃:“終於將你娶到手了……”
安笙感受着陸錚說話時胸前傳來的震動,耳朵有些酥酥麻麻地,還有些熱,她緩緩勾起脣角笑了。
她又何嘗不是好不容易嫁進來了呢?
今生今世,能得此良人相伴,她真是有福氣了。
……
這般過了良久,陸錚才又問安笙:“要不要先沐浴……”
安笙聽到這話,略有些驚訝地從陸錚懷中擡起頭來,看着他。
陸錚似乎覺出自己這話好像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便忙又道:“我,我先去沐浴吧,身上酒味怪重的,你,你先收拾一下,我,去去就來,去去就來……”
說着,人又從牀上站起來,接着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下腳踏的時候兩隻腳居然絆了一下,趔趄了下次啊穩住身形。
安笙輕呼一聲,伸手要去拉他,他已經站住了,飛快地回頭掃了她一眼,兩頰竟也飄起了紅暈。
安笙見狀,立即收起滿臉的驚訝,側過臉去忍着沒敢笑。
陸錚倒是侷促地笑了笑,說:“我叫青葙她們進來,伺候你更衣,我先去沐浴……”
說着,也不等安笙回答,竟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安笙再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緊張不自在的,不只她一個啊……
片刻後,青葙和紫竹進來了。
安笙雖撤了鳳冠,但滿頭珠翠和髮髻都沒解開,沒有青葙她們幫忙,自己確實弄不了。
青葙和紫竹走過來,朝安笙福了福,說:“小姐,姑爺叫奴婢來伺候您更衣。”
安笙含笑應了,來到梳妝檯前,讓她們將自己饅頭的釵環卸下。
青葙和紫竹一左一右,配合着將安笙頭上的珠釵拿下來,然後由青葙替她梳髮。
紫竹站在一旁問:“小姐,可要先沐浴嗎?”
安笙聽到紫竹問可要先沐浴,微微怔了一下,正要回答,便聽見有腳步聲傳了過來,轉頭看去,正是陸錚沐浴回來了。
他果然沒說謊,確實很快就回來了,自己頭髮還沒梳好呢。
青葙和紫竹見陸錚回來了,忙轉身福身請安。
陸錚朝她們擺擺手,大步來到安笙身後,從銅鏡中看了一眼安笙的如花容顏,轉頭朝青葙伸出手,道:“給我吧。”
青葙啊了一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紫竹見狀忙推了她一下,小聲提醒說:“梳子。”
青葙這纔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忙將梳子遞給陸錚。
陸錚接過梳子,卻是要替安笙梳頭的。
青葙和紫竹兩個丫頭都驚得偷偷去看陸錚。
實在是很難想象,素有兇名的陸將軍,竟會爲自己的妻子梳頭?!
安笙見陸錚要給自己梳頭髮,也是有些吃驚,但隨即便又釋然了,想了想,便對青葙和紫竹道:“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喚你們。”
青葙和紫竹聞言,忙應了一聲,然後匆匆退下了。
也是,姑爺給小姐梳頭,她們怎好從旁觀看呀。
青葙和紫竹走後,陸錚果然拿着牛角梳子,替安笙梳起了頭。
但他明顯沒做過這樣的事,看着小心地幾乎都不知道怎麼使力好了,生怕自己一用力,便扯痛了安笙。
陸錚梳得慢,安笙倒也不厭煩,就靜靜地坐着等着,偶爾從鏡中與陸錚視線交換,便相視一笑。
這頭髮一梳,便梳了一刻鐘,安笙攏過一綹頭髮,摸着順了,便對陸錚道:“行了,都梳順了。”
陸錚便停下手,看着安笙將頭髮半攏到身前,心中一片柔軟。
安笙略整了整頭髮,一個“我”字剛出口,便被陸錚從後面虛攏住了。接着,一個輕吻落在耳邊,伴隨着的,是陸錚略有些灼熱的呼吸。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兩隻耳朵也瞬間紅了,微微向後縮了一下,反倒更鑽進他懷裡去了。
然後,就聽陸錚一聲輕笑,忽然鬆開了對她的鉗制。
她提起來的那口氣,便又放下去了。
結果還不等她鬆快多久,陸錚便變了動作,將她打橫從凳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