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姑娘是何許人也?”樑晉看着趙甘塘身後的槐絮,輕聲問她道。
“叫我槐絮便是。”槐絮自然不會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
她與他們之間,知道一個名字便夠了。其他多餘的情分,一絲也不要有才好。
樑晉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不再追問。
段庭之與榮央去馬廄,將他們的馬給牽了來。
陸威風抓起一旁趙甘塘的衣袖,而後喚出七星寶劍,將其御於身下,就要帶趙甘塘走。
“凜凜,我先去京都一趟,立即便回來。”陸威風同邱凜凜道。既然他已經知道去了京都便可解除趙甘塘身上的封印,拿出帝鍾,救出師傅師孃,那自然是要趕緊去了。
“現在?”邱凜凜總覺得有些突然。
樑晉上前,將陸威風從七星寶劍上拽了下來。
“你急什麼?我有說你現在去京都,就能解開他身上的封印了嗎?”
“你剛剛不是說,給他下封印的人就在京都嗎?我們一起去京都把那人找到,一切不就解決了嗎?”陸威風又一手抓住了樑晉。
樑晉一把甩開了陸威風的手。
一旁的趙甘塘也小心翼翼地抽開了自己的衣袖。陸道長剛剛是要帶他御劍飛行?他……怕高的。
“時候未到,那人現在還沒去京都。”樑晉答陸威風的話道。
“你一口一個那人,那人究竟是誰?爲什麼要把帝鍾封印在趙甘塘身上?”陸威風又問。
“那人就是你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已然覆滅的凌霄派之主徐道林。”樑晉無奈答他。“至於他爲什麼要將帝鍾封印在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凡人身上,我就不得而知了。他雲遊四海,神出鬼沒,但每年春節前後,都會出現在京都。你們現在從這裡走到京都,時間正好差不多。”
陸威風微怔。他那位師祖曾爲了得道昇仙而將門下弟子都練成藥人,他而後悔改,解散凌霄派,卻依然成爲了所有道家弟子心中一道抹不去的奇恥大辱,更是鮮少有人願意提及他的名字。
一旁的段庭之聞言,猛然想起朝廷讓他帶着趙甘塘進京述職的最後期限也是春節。這二者之間,有何聯繫?
“你那馬,還有嗎?”樑晉看了眼剛剛段庭之和榮央牽過來的三匹馬和一駕馬車。
樑晉大抵瞧了瞧,覺得不夠他們八人騎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你要跟我們一起?”陸威風覺得不對勁。樑晉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呀,陸威風已經知道要去哪裡給帝鍾解封了呀,他堂堂妖王不回威銘山去嗎?
“對。”樑晉給了陸威風一個肯定答案,且擡眸看了眼一旁的槐絮。
此女出現在此處,恐怕另有玄機。
看她那雙充滿殺氣的眼睛,就算他今日不走,那女子恐怕也是會想辦法不讓他走的。留一個不知道其目的的人在陸威風身邊,他實在有些不放心。
邱凜凜敏銳察覺了樑晉瞥向槐絮的眼神,立即踮起腳尖,在陸威風耳邊說道:“你叔叔好像是因爲槐絮姐姐纔不走的。”
陸威風聞言狐疑。他這樑叔叔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榮央見着他們三人相談甚歡,只小聲嘀咕道:“就這麼三匹馬,若是還需要,我再去買一匹。”
於是,榮央又去買了匹馬。
陸威風與邱凜凜同乘一匹,榮央與秦妙同乘一匹,這些都還跟之前一樣。只是如今方儒已死,趙甘塘的馬車再無人驅使,段庭之便填上了那個位子,他的馬匹便給了樑晉,新買來的馬便落到了槐絮手中。
槐絮不會騎馬,卻不露聲色,只用法術驅乘馬匹。
對於段庭之來說,樑晉留下,是有利的。
陸威風喚樑晉叔叔,之前被陸威風收伏的那些妖怪,都說他的叔叔是妖王,槐絮剛剛見着他,口中也嘀咕了一句‘妖王樑晉’……
妖王這般人物,也是慣會肅清惡妖的。有他在旁,他們對陣大妖之時,必定更加輕鬆。
只是,這妖王再好,也畢竟是妖……
段庭之一時間,還無法知曉妖王留下,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
衆人行出旬廣城,漸至遠郊。
一片麥海浮出金浪,風拂而滾滾,香氣誘人。
麥田之中立着許多稻草人,這樣遠而望之,還真容易將它們看成是真的人類。若不是它們一動也不動,必會認錯。
麥田的盡頭,是一簇暗黃色茅屋,偶有裊裊炊煙升起,且與長風相和。
“那邊有一個村子,我們不如今夜先去那邊歇腳?”段庭之看向眼前無盡長路,又看了眼路旁的麥海與麥海盡頭的村莊,轉頭同衆人說道。
“好啊!”邱凜凜從沒見過這樣美麗的農田,要是讓她在這裡住上一夜,她是必然是欣喜至極的。
衆人下馬,將馬匹與馬車找了地方繫好,而後便朝遠處的村莊走了去。其中泥地狹窄,踏馬而去必會損壞麥田。而且若是他們一衆人騎着馬進入人家小村裡,也怕是會引起慌亂。
此村名爲源鄉村,不過百餘住戶,其中百姓,幾乎都以種田爲生。
衆人一進村子,便有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頭急匆匆地撞了過來。
段庭之個子高,沒注意到那小姑娘,竟是將那小丫頭一下子彈倒在地。
這小丫頭面黃肌瘦,個子矮小,頭頂纔到段庭之的胳膊肘,衆人看不出她究竟幾歲,只曉得她一被撞倒,鼻血便流了下來。
“對,對不起。”段庭之恍然回神,趕緊將她扶起。“你沒事吧?”
“我沒事。”那小丫頭趕緊站起,且用衣袖擦了擦鼻下的污血。
她衣衫襤褸,四處縫着補丁,她看了眼穿着華貴的衆人,小心掖了掖自己的袖子,而後便立即逃開了。
“小東西偷我菜種!”一五十多歲的男人扶腰追來。
似乎是在追剛剛那個小丫頭。
榮央見此,立即將那男人拉住,往他手裡塞了一兩碎銀子。
“她偷你的菜種,我替她買下了,你就不要去追她了。”
男人仔細瞧了瞧手中的碎銀,面露狐疑,好像對榮央衆人都有些戒備,卻還是將銀子塞到了衣袖中。
邱凜凜恍惚瞧見那男人的雙手變成了兩捆稻草。
邱凜凜揉了揉眼睛,那男人的雙手卻又恢復如常。邱凜凜蹙額,她剛剛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