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你……如何能……”習道者,該是遵循色戒。
陸威風此般衣衫不整,懷抱溫香軟玉,於理不合吧。邱姑娘心性單純,怎可被這淫道玷污?
趙甘塘憤然上前,氣惱得面色赤紅,擡手指向陸威風,且罵道:“出家之人理應安分守己,道長你如何能冒犯邱姑娘。”
陸威風聞言蹙眉,與他翻了個白眼。他說什麼,做什麼,哪裡輪得到這凡人來置喙。
“趙大人。”一旁的榮央見趙甘塘此般反應,微微低下頭,扯了下趙甘塘的袖子。“陸道長是凜凜的夫君。”
趙甘塘耳邊風動,腦中似有雷電劈過。
陸威風是邱凜凜的夫君?
趙甘塘從沒想過這個可能,從前他見他二人往來親密,只當是他二人是知心朋友。
“道士如何能娶妻?”趙甘塘後退一步,滿臉不可置信,心顫不已。邱姑娘單純善良,無甚腌臢心思,恐是陸威風哄騙她,將她娶到手的吧。
“原則上是不可以的,可惜我沒有原則。”陸威風輕笑一聲,繼續抱着邱凜凜朝鄰房走去了。
陸威風倒也不是想承認自己是邱凜凜的夫君,只是想看趙甘塘聽了這話之後,那震驚又神傷的模樣。
趙甘塘眼見着陸威風將邱凜凜抱進房去,心中憤慨,認定是陸威風誘騙了邱凜凜。
“陸道長真的是邱姑娘的夫君?”趙甘塘蹙着眉頭,又同榮央確認了一遍。
“反正凜凜是這樣同我說的。至於他們之前究竟發生過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榮央無奈搖頭,她起初聽邱凜凜說起此事的時候,心中也是疑惑的。
畢竟,雖然道家凌霄派覆滅之後,靈寶派一家獨大,戒律之中的‘戒婚娶’一條也被廢除,但還是少有姑娘願意找個道士作夫君的。那些小道們爲了自己的修爲不會消散,一般也不會選擇娶妻生子。世人也依舊將道士視作‘出家人’。
但榮央經過這些天同他們的相處,她發現陸威風爲人雖放蕩不羈,殺生滅妖亦是從不眨眼,但他對邱凜凜,確實是視若珍寶的,便也沒那麼多疑慮了。
段庭之與趙甘塘睡在一間,早上醒來,他坐在一邊等待趙甘塘洗漱完畢,才緩緩開始穿衣。
段庭之見趙甘塘出去,便拿起一邊木施上的衣裳,套起了外袍。
“咚咚——”房門忽響。
段庭之聞聲擡眸,以爲是剛剛出去的趙甘塘又回來了,便道:“進。”
木門咯吱一響,一女子端着盛滿水的銅盆,笑吟吟地走了進來。剛剛敲門的竟然是秦妙。
“公子,我來給您更衣。”秦妙將銅盆放到一邊,走到段庭之身邊,擡手便要幫他系外袍上的盤扣。
段庭之退後一步,恍然躲閃。
秦妙的雙手便就如此懸在了半空。
“我自己來就好了。”段庭之勉強露出笑容,也不好意思給她甩臉子。
“可夫人派我過來,就是伺候公子的。這一路上,我自當無微不至。”秦妙垂眸,身子卻是向前一步。“奴婢知道自己是個沒用的累贅,公子您就讓我伺候您梳洗更衣吧,這樣也算是奴婢盡了自己一份心意,以報答公子收留我之恩。”
秦妙緩緩爲段庭之繫好盤扣,而後又拿起掛在一旁的蟠龍玉帶,小心給他繫上。
柔手輕點,竟是若有若無觸碰着他的腰肢。
段庭之鼻間凝着氣,垂眸看着自己身前的女子。
她好像跟他頭一回見着她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那日在趙府初見,秦妙眉眼清麗,不算什麼大美人,只是個小家碧玉的姑娘。
如今,她杏眼微動,清麗絕俗,竟有如畫中天仙。
段庭之說不出她的臉哪裡變了,但好像就是同之前不一樣了。
許是她到了段府之後,少了許多煩心事,精神好了,連帶着面容也長開了罷。
“公子,公子?”秦妙爲段庭之穿好衣裳,擡首便瞧見他出了神,便出聲喊他。
段庭之如夢方醒,捏着山根,蹙起雙眼搖了搖頭。
好奇怪,他剛剛爲什麼會看秦妙看入了神?像被下了降頭一樣。
“公子,衣裳穿好了,奴婢伺候您洗漱。”秦妙走到銅盆前,將邊兒上的白巾子浸在了水裡。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來。”段庭之語氣微沉,神情嚴肅,頗有些不容置喙的意思在裡頭。
秦妙聽他語氣與剛纔大不相同,便識趣地退下了。“那奴婢便先出去了,公子你若有什麼事兒,便喊奴婢來,奴婢就在外面。”
秦妙盈盈福身,而後出門,小心將房門關上。
房門完全閉上的那一刻,秦妙眼色微變,面上升起一絲不滿。她本以爲陸威風不好靠近,這才曲線救國,把心思打到了段庭之身上。
可這位鎮魔司段司部好像也不是那麼好近身的。
通房侍女都沒有機會將他蠱惑,這男人當真毫無色慾嗎?
清晨微光,衆人下樓用早飯,準備用完飯就離開客棧,繼續趕路。
客棧小二端上了幾碗稀粥,幾盤炒筍絲,以及一盤饅頭。
邱凜凜、陸威風、段庭之、榮央以及趙甘塘五人坐在一桌兒。秦妙、鎮魔司兩小員以及餘下兩名玄甲衛坐在一桌兒。
趙甘塘喝了口稀粥,而後吃了口炒筍絲兒,眉頭頓然蹙起。他本以爲自己平時吃的那些‘粗茶淡飯’,已經算是粗茶淡飯了,沒想到這離了家門,纔算是真切嚐到了尋常百姓桌上的飯食。
“老了。”邱凜凜吃了口筍絲兒,有點兒不開心了。這樣的老筍,煲湯纔好喝。
炒着,簡直是在作踐食物。
邱凜凜見衆人吃得都不是很開心,便頓然站起,且問身旁小二道:“你們伙房在哪兒?”
“在西邊兒。”小二給她指道。
“我可借個伙房?”
“客官自便。”
“你們且在這裡等我兩刻,我去做筍湯給你們吃。”邱凜凜給衆人留下這句話,便朝廚房去了。
邱凜凜跑到伙房前。伙房門前站着一壯漢,正端着一碗肉臊子面,吸溜着細面。邱凜凜看他眼熟,他昨日好像也是在樓梯那邊吃麪的。
邱凜凜與他擦身而過,正要踏入夥房。
他卻忽然轉身湊近邱凜凜,將臉埋進了邱凜凜的脖頸,肆意吸取着邱凜凜身上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