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威風看向手心紅線,紅線穿過人羣,直直引向戲臺上的邱凜凜。這狗丫頭爲什麼會穿成那樣,在菱花閣的戲臺上跳舞?
陸威風作勢要跑上戲臺將邱凜凜拉下,戲臺周圍卻擠着許多人,讓他不得前進。陸威風着急忙慌,竟是腳尖輕點地,飛身而上,從衆人頭頂略過,直直站上戲臺,扼住了邱凜凜的手腕。
他於萬千燭火中,與光同墜。
邱凜凜看着突然出現的陸威風,微微驚訝。
“你吃完了?味道怎麼樣?我剛剛去後廚瞥了一眼,這菱花閣的飯菜看起來好像並不怎麼可口。”邱凜凜同他說道。
陸威風雙脣微張,輕眨了眨雙眼。現在這個情況,她要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飯菜可不可口?
“怎麼回事?那人怎麼上去了?是什麼表演嗎?”
“表演?小道戲風塵?”
戲臺之下,喁喁私語。
“罷了,先跟我出去。”陸威風將邱凜凜拉入懷中,盈握她的腰肢,而後腳尖輕點,飛身而去,從戲臺之下的嫖客頭頂飛過,徒留點點餘香。
二人略過人羣,落於菱花閣門前。
陸威風鬆開邱凜凜的腰肢,轉手握住了她的柔手,就要帶她出這菱花閣。
閣前姑娘將他二人攔住,怒罵陸威風道:“你這道士,當真冒犯!膽敢從我菱花閣強搶女子?”
邱凜凜扯下面前薄紗,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不是你們菱花閣的人。”
陸威風不着痕跡地輕呼了一口氣,而後用力推開身前擋着他們的菱花閣姑娘,且拉着邱凜凜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誒誒誒——”菱花閣的姑娘見他二人頭也不回的離開,憤懣搖頭。“這,這都什麼人啊。”
陸威風將邱凜凜拉到一旁暗巷。
萬戶燈火遙遙,巷中難得幾分光色。
“你怎麼過來了?”陸威風問她道。
“誰讓你們出來喝花酒不帶我們,我們就自己出來找吃的了呀。”邱凜凜理直氣壯地回道。
“我們?秦妙跟你一起的?”陸威風凝眸問道。
“對啊。秦妙姐姐還在菱花閣,我得回去找她。”邱凜凜說着便轉身要走。
陸威風旋即將她拉住,逼在牆角。陸威風雙臂半擁,緊緊將她環住。“她會看着辦的,你不必擔心她。”秦妙可不是榮央。
“可是……”
邱凜凜剛要說話,陸威風便將她的話茬打斷。
“趁現在無人,我有些俗事要教你。”陸威風說道。
“什麼事?啊,你是要告訴我‘姦淫’是何意了?”邱凜凜眼底一亮,如星落河。
“是。你可記得我們在子午谷……打架?”陸威風提及此事,面色微紅,雙耳滾燙,喉結不自覺來回滾動。
邱凜凜點了點頭,卻不曉得子午谷那事兒跟‘姦淫’一詞有何關係。
“那不叫打架,那叫行房事,叫魚水之歡,是親密無間的夫妻纔可以做的事。如果行房事的二人,或其中一方不願意做那事,強迫的另一方便叫姦淫。無論他們是不是夫妻。”陸威風說道。
“啊,原來如此。”邱凜凜悟性還行,一下便明白了。
“菱花閣的姑娘做的都是皮肉生意,她們會跟陌生男子行房事,以換取錢財謀生,所以也常常被旁人看不起。”陸威風道。“所以你不要隨意扮做樓裡的姑娘,我見不得你被旁人看不起。”他從不在意旁人看他目光,卻在意邱凜凜會不會在這凡塵中受傷。
陸威風眸光閃閃,雙眸深邃如河流,若存萬般情思。
“那你是那個旁人嗎?你會瞧不起菱花閣的姑娘嗎?”邱凜凜擡首,對上他的雙眸,迴應他流淌不息的深情。
“不會。”陸威風淡言,言語寬然。
流光湍湍,照應他半邊面頰,他劍眉入鬢,似化不開的濃墨。邱凜凜情動。
此刻君心似我心,我知你是這天底下對我最好的人,你亦知我的一切情動皆是因你而起,三生難滅。
邱凜凜輕踮腳尖,擡手勾住陸威風的脖子,紅脣輕輕附耳,在他耳邊說道:“那我們現在回去好不好?”
陸威風耳垂一癢,喉結微動。回去……做什麼?
“好。”陸威風輕聲應和。
“那這是你願意的,我沒有強迫。”邱凜凜鬆開陸威風的脖頸,雙手微垂,而後緊緊將他抱住。
陸威風滿懷溫香,心下輕軟,情迷。
包廂中的王默奇用完猴腦,段庭之卻還不曾回來。趙甘塘坐在一旁,低着頭,並不敢多看王默奇和那血淋淋的野猴之頭。
趙甘塘胃中難受,如今莫名還有些害怕王默奇。他真是什麼奇怪的東西都吃。
“段兄怎麼還不回來?”王默奇起身,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我們去找找他?免得他出了什麼事。”
“好。”趙甘塘立即起身,暗下長舒一口氣。他終於能出去了。
二人出屋,款步下樓。
秦妙走進前院,段庭之默默跟在身後,且不知她剛剛說的那要投身秦樓楚館的話是不是認真的。
秦妙面前錦帕旁落,真容現在菱花閣衆人面前,引得此中嫖客紛紛側目。若不是她身後跟着執刀的段庭之,怕早有許多男子撲而上前了。
“這小娘子當真貌美,可否與我共度良宵啊?”有好事膽大者,手執五十兩紋銀,上前拉住了秦妙的小手,且輕蔑地瞧了眼一旁的段庭之。“我錢多的是,今晚你就別服侍那抹不開面子的小白臉了。”
段庭之見此,冷麪拔刀,將刀鋒對準了那膽大者的手腕。若是他再不放手,段庭之或許會真的傷他。
膽大者鬆開秦妙的手,氣勢頓弱。
“這是菱花閣,向來是價高者得,你拿着刀搶人算是怎麼回事?”膽大者怯生生質問段庭之。
“公子,你看,我還是很吸引男人的,若是我真投身秦樓,必然餓不死。”秦妙出聲激他道。
段庭之並不回秦妙,只狠狠對那膽大者說道:“她不是菱花閣的姑娘,你若再冒犯她,我便將你送到官府,定你一個調戲良家婦女之罪。”
“我當段兄怎麼還不回來呢,原來是在此爭搶美人。”王默奇和趙甘塘從旁走出,王默奇一眼便瞧見了段庭之身旁簪着牡丹花的秦妙。
他微怔,口中話語之聲竟是越發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