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若薇是在衆人殷切的目光目送下來到書房的,她先是站在房門口,屈起手指敲了敲門,喚了兩聲:“冷玦,是我,我回來了,開門 。”但是書房裡就像是沒人似的,聽不到一絲的迴響,
於是伊若薇又拿出了管家遞給她的備用鑰匙,打開了房門。一開門,就是一陣濃得幾乎要讓人窒息的酒味僕鼻而來。
書房裡厚實的窗簾也被拉上了,房裡是甫入黑暗中無法適應的一片漆黑。伊若薇在門邊打開屋裡的燈時,驚住了。
茶几上放着幾個已經空得的紅酒瓶,冷玦的手裡還拿着一瓶,正東倒西歪地躺在沙發上,顯然是已經醉死了過去。
人會不會喝酒喝到死掉,伊若薇並不知道,但是酒精傷身,再加上一些從書刊上看到的理論知道可以知道,少量喝點酒對人體是有益處的,可以活血,促進血塗的循環,特別是紅酒,據說每天都喝那麼一小杯,可以防止血管老化,降低腦溢血動脈硬化。
可如果是大量喝酒,喝酒對人體的損壞是全面的,特別是空腹喝酒,對於人體的損害會更大,首先是直接傷肝,導致酒精肝、肝炎、肝硬化,影響到神經,視力必然下降,身體解毒能力也下降,造成免疫力也下降,極易胃出血,感染其他的疾病,腫瘤等等。
看到眼前的這般情景,看到一臉胡茬、看上去狼狽不堪、憔悴的冷玦就這麼孤伶伶地仰靠在那裡,她的心就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剮着般疼痛難忍,鼻子一酸,就覺得眼前兩團白色的迷霧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
伊若薇輕輕地上前,想要把酒瓶從他手裡抽走。
可是冷玦他抓的是那麼的緊,伊若薇是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從他的手中將酒瓶子抽出來。沒有辦法,她只好蹲了下來,一根一根地去掰他的手指。
冷玦的力氣是遠遠地大過她,大約也是還殘留一些模糊不清的意識,感覺到有人跟他搶酒瓶,所以伊若薇這個動作就有如和他在拔河一般,她好不容易掰開了一根,他馬上就又扣上了一根,到了最後,伊若薇竟然是把自己的手指也搭了進去,被冷的手牢牢地扣住了。伊若薇想要抽出來,冷玦卻像是意識到這根小小的手指有着特別的熟悉味道,扣得極牢,她越想抽,他就越是使勁扣,整根手指是明顯地傳來了痛意。
她一動,冷玦似乎就是有了知覺,迷迷湖湖地說:“不要走!”
不知道冷玦在這種醉死的狀態下撒起酒瘋來是怎麼樣的,會不會不認得她了,會不會打人,會不會捧她?萬一真的被惹怒了,在意識不清時打了她,那她又要怎麼辦呀?
伊若薇就是這麼不着邊際地胡思亂想着,不敢再亂動,只是靜靜地年倖存他。
他的臉色真的是好憔悴好憔悴,看得她的心似乎被一隻不知名的手不斷地揉搓着,揉得都快碎了。像是怕驚動到他,他慢慢地捱到了他的身邊,靠着他坐了下
來,那隻可以活動自如的手輕柔地撫過他的臉龐。手指也總是有意無意地在他蹙起的眉峰處來回地摩挲着,知道他睡得不安生,想要透過這樣的動作,把他蹙起的眉頭輕輕地撫平,同時也儘可能地去撫慰到他內心的那種因爲失去母愛的痛楚和孤獨。
而冷玦似乎也真的察覺到身邊有人,囈語般吐出了兩個讓伊若薇聽了心酸得直想掉淚的字:“媽媽……”
伊若薇真的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已經被攪碎成小片片了,腦海中不斷地翻騰那些他少有幾次在她的面前提起的關於母親的話語,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原來,每次他在說起來時表現得那麼的不在意,都是在騙人的。他的心早已被挖開了一個沒法填補的洞,只是要強的他,從來就願意在人前去表露,就是在她的面前,在他向衆人宣稱他是如此愛着的她的面前,他都不願去表露,只想把這段早已千瘡百孔的記憶埋在內心的最深處,只有在每年的這個時候纔拿出來,讓自己去面對血淋淋的一幕。
“伊若薇,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那麼的笨,爲何每次在他向你說到有關於母親的事時,你爲什麼總是不稍稍用心去想想,只是那麼粗心的聽聽,就像是聽着一個無關緊要的的說着他的事一般,你還一直在責怪着他不夠愛你,還在忐忑,可你呢?你有深刻地去反省過嗎?你捫心自問,你也是真的愛他,愛到了骨髓裡去了嗎?”
他的一聲含混不清的媽媽,在這個寂 睛、落針可聞的書房裡,就有如一擊的重錘,重重地錘在了她的心裡,逼迫着她去面對自己那自私的愛,拷問着自己的良心。
“薇薇……”只不過,沒到一會,冷玦又是如呢喃般輕輕地喊出了她的名字。頓時就讓伊若薇再也是壓抑不住內心的酸楚,淚水就如同斷了線的一珍珠般撲簌撲簌地直往下掉。
冷玦是在頭痛欲裂中醒了過來的,他沉沉地想撐着沙發坐起來時,卻感覺到自己右側的身子被人壓着,壓得有些發麻,他用手撫着額,茫然地轉過頭去時,就見到了和衣靠在自己身側睡着了的伊若薇,心中不覺一暖,禁不住俯身下去在她的脣邊輕輕地印上了一吻。迷濛的酒醉中,他就感覺到她熟悉的味道,以爲是自己在做夢呢,沒想到她是真的在。手指輕輕地撫過她柔軟細膩的肌膚,極輕極輕地喚了一聲:
“薇薇……”
這兩天來,冷玦心緒翻轉過千百回,特別是當歐陽諾諾在跟他開玩笑,說在在“牛一”這麼特別的日子,是不是一顆心早就已經飛到了伊若薇身上呢?並很大方地表示他們完全可以理解,放他這個一把手兩天假時,他的心是真的有想過要去找她的,只是他又覺得心中的那股情緒過於陰鬱,他不想因爲自己的不開心而讓她跟着一起爲他難過。他不想這樣,並且在心中對自己告誡,這是最後一年,讓他最後一年以着這樣的方式去懷念母親,明年的今
天,當一切施展到冷玉堂身上的報復行動都已經完成,看着冷玉堂跪到母親的墳前磕頭謝罪,他也就要重新開始他與她的新生活。
到那時,他一定會把手上的一切都妥帖地安排好,他會空出很多的時間陪在她的身邊,和她到處去走走,反正是漫漫人生路,他會用一生的時間去陪着她做各種想做的事。
可,也儘管是這樣想着,然而他內心的最深處仍然是對她有着深切的渴望,期盼着在他心裡感覺到最痛苦的時候,她可以在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他也是到這橭的一刻才知道,就是她最簡單不過的一個微笑,對他都有着致命的影響力。
等伊若薇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蜀犬吠日到了他和她熟悉的房間裡,躺在了有着他味道的舒適大牀上了。她是被餓醒的,半夢半醒的半豐眼,差點被嚇了一跳,冷玦一張清爽乾淨,明顯有着沐浴過後清香味道的俊臉就這麼赫然地放大了在她的眼前。
可是冷玦是什麼時候醒的?還洗了澡?又是在什麼時候把自己抱回了臥室的?她怎麼是一點的印象都沒有了呢?
此時的冷玦似乎是睡得很深,眩目的陽光從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細縫裡透了進來,悄無聲息地打在他的側臉上,長長的眼睫毛輕輕闔着,一臉孩子般的無辜安詳,完全沒有了在醉酒後的那種狼狽和憔悴。
這一刻,伊若薇只覺得腦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他的手,他的脣溫溫柔柔地撫過,所有的忐忑不安、爲他而感到的酸澀難受也都沒有了,只剩下了他和她,只剩下他們兩個的世界。伊若薇的心也在這一刻倏地就安靜了下來。
手又再一次輕輕地在他的眉宇上輕輕柔柔地摩挲着。似乎,不管是在什麼情況下,不管是高興,還是傷心,也不管是喜悅還是憤怒,又抑或是其他別的情緒,當他睡着的時候,撫上他的臉,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刻畫着他的輪廓,對於她來說,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啊!”當小手無意識地流連到他性感薄削的脣時,手指突然被含住,伊若薇是被小小地嚇了一跳,低叫了一聲。
“寶貝,想我了,所以回來了,是嗎?”他一副精神爽利的樣子,眉眼間帶着笑,利落的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討厭!”伊若薇輕輕地推了他一把,眉目含嬌帶嗔,低垂着的眼瞼是僞怒,有着情人間特有的撒嬌意味,“我是來跟你算帳的。”
“怎麼了?”冷玦不解,邊問,邊低垂下頭,輕輕地在她粉嫩的臉上印下了一個又一個細碎的吻,輕柔得有如蝴蝶扇動着翅膀輕輕劃過,酥酥癢癢的。
“討厭!”被他吻得心猿意馬的,幾乎都無法思考,伊若薇忙用手捂住了他的脣,陰止了他的動作,有些憤憤地說:“昨天是什麼日子?”
“我的生日。”他的她的掌中含糊地答,同時也改而輕輕地啄着她滑膩膩的掌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