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只是淡淡兩眼,便將母親的心思全都看穿了。
他眨眨眼,有些憂傷地說着:“媽媽,人生真是很奇妙,之前你還跟如歌爭我呢,現在如歌都不要我了。她一直拖着,都不願意跟我復婚了。媽媽,現在如您所願,兒子跟如歌的夫妻情分,算是盡了,跟喬家的緣分,也算盡了。”
凌予從來不愛撒謊。
可就是這樣從不撒謊的人,忽然撒謊,才讓人無從辨別真假!
這一刻,從凌兒的表情上判斷,很明顯,她是信了的!
她站在那裡頓了好一會兒,眼神越是糾結迷茫,越是讓凌予心裡落寞。
一個母親,知道自己的親生子斷了腿,沒有掉一滴眼淚!
凌予也不計較了,他那顆渴望母愛的心,早已經在骨感的現實面前一寸寸凋零,徹底湮滅!
少頃,凌予身後的方言忍不住了:“老夫人?”
凌兒的思緒一下子從自己心裡計算着的小九九中抽離了出來,她笑笑,看着凌予:“兒子,不怕,沒事的。”
說完,她上前,親自接過方言手裡的輪椅,推着凌予在茶几前停下,端着樂池送上來的白咖啡到他的手心裡。
凌兒說着:“兒子啊,不怕,女人有什麼,那個靳如歌就不是個東西,媽媽說了多少次了,這次應驗了吧,你一有難,她就不要你了吧?”
凌予端着咖啡,小酌了一口,幽深的瞳孔辨不明情緒,卻慵懶者嗓音:“是,媽媽說的極是。”
凌兒又道:“兒子,聽說以前喬副省長一家子的命都是你從紐約救回來的,上次你出事,喬家父子半夜來我這幫你說話呢。兒子啊,你跟靳如歌斷了,但是你跟喬副省長的關係不能斷啊,招標會是在半個月以後舉行,不到兩個月,就是花卉節了!”
凌兒一本正經地說完,擡手用力握着凌予的手,凌予的手裡還端着熱咖啡,被凌兒激動地微微一晃,炙熱的液體一下子濺了幾滴落在凌予的休閒褲上。
方言挑了挑眉,當即伸手抽走了凌予手裡的杯子。
杯子被抽走的一瞬,他清楚地看見了少爺的掌心,已經被炙熱的杯壁灼紅了一片。
然,凌予像是沒有感覺一般,點點頭:“我知道喬副省長對我好,可是怎麼辦呢,媽媽,我今天已經跟如歌還有喬家都鬧翻了呢,如歌嫌棄我的腿,喬副省長是個寵妻如命的主,他的妻子是如歌的生母,這些關係,媽媽不是都知道嗎?”
凌予故意跟着母親打太極,就這樣一來二去的,凌兒將自己的目的一次次坦白相告,可是凌予卻將自己的難處一次次看似尷尬地擺出。
最後,凌兒終於被凌予bi火了!
她一拍茶几站了起來,指着凌予道:“你這個人還做軍長,你怎麼死腦筋啊,啊?媽媽玫瑰島有着最優質的的花卉品種,但是這個不能保證就能穩如泰山世世代代啊!狡兔還三穴呢,我們多發展一個領域,在那個領域裡有所建樹,是對子孫後代都有利的事情啊!你自己殘廢了,腿斷了,就不讓別人活命了?你別忘了,天凌已經改姓了凌了,他現在是凌家的家主!”
說完,凌兒自己愣住了。
她扭頭看了眼樂池,又看了眼方言:“天凌呢?我的天凌呢?”
凌予面色微冷,不語。
樂池面色微沉,不語。
而方言則是沒忍住,直接道:“老夫人,您上次不是交代說,赫少纔是凌家的家主麼,您交代了之後,小凌少便離開了凌公館,還吩咐要把他的東西都搬去了洛宅。”
方言絲毫不給凌兒面子地將不久前的往事翻了出來!
凌兒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促狹,自己尷尬了幾秒,隨即訕然地笑笑:“嗨!那都是什麼時候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
聞言,方言嘴角一抽,這不就是前幾天纔剛剛發生的嗎!
凌兒說完,拉着凌予的手道:“現在青銅器已經找到了,兒子啊,你要是實在救不出雲赫就算了,咱不是還有天凌嗎?”
凌兒的心裡每一筆賬,每一場利益盈虧都算的透透的!她知道兒子腿斷了,殘廢了,指望不上了,但是天凌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是新升的太陽,而且天凌還是靳如歌的心頭肉,是喬家人的外孫!
只要她的產業冠在凌冽的名下,那麼就算沒了凌予這層關係,胥爾升就算是幫着天凌,也會把招標會的標底告訴她的!
想通了這一層,凌兒便覺得自己又重新看見希望了!
凌予嘆了口氣:“媽媽,天凌跟蕊蕊私奔了,到現在,我們都沒有他們的消息,前天我派出去的人查到,說似乎在西藏發現了他的蹤跡。蕊蕊一直很想去西藏旅行,我想,他們應該是去了那裡。”
凌予說的臉不紅氣不喘,一雙黑珍珠般的大眼睛還一本正經地與凌兒對視着!
這幅表情,簡直就是信誓旦旦!
凌兒一聽就急了:“那你還不派人去找?天凌從小沒吃過苦,這一離家出走要是在外面風餐露宿了可怎麼好?他可是我孫子啊!嫡親的孫子啊!”
凌予聽見凌兒的這一番說辭,顯然有些煩了。
他一看效果差不多了,當即道:“媽媽,你想要拿到招標會的標底,就算天凌趕不及回來,兒子也有辦法,只是不知道媽媽意下如何?”
“你有什麼辦法?”凌兒蹙眉看着他:“說來媽媽聽聽!”
凌予眨眨眼,沉靜的目光在她臉上坦然落定,溫潤道:“洛氏最近內部分爭很厲害,元老級的股東紛紛都在拋股套現相信不久後就會鬧得人心惶惶,股價大跌。媽媽,您也知道,爸爸死後將所有一切都給瞭如歌了,我當年愛如歌愛的緊,把我的股份都給了我姐,我姐又給了天凌跟天祈。所以現在,我等於是淨身出戶了。可是媽媽,洛氏若是沒有我,就沒有今天,我是立下汗汗馬功勞的人,如歌這麼對我,太絕情了!”
凌兒眼眸一亮,盯着他:“那你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