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悍馬車邊上的時候,胥寧直接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歪着腦袋看着她笑。
她眨眨眼,傾身坐了進去,他彎下腰幫她繫好安全帶,回身站好的時候,在她的嘴脣上輕咬了一下。
“討厭!”
她看見薩姆就站在不遠處看着,所以小臉酡紅一片,心思全亂了,根本沒在意剛纔那句嬌嗔是多麼可愛,說的胥寧的心都醉了。
他關上車門,快速鑽進車裡,然後給自己繫好安全帶,就載着她回去了。
雨停了,高速路段也清理乾淨予以通車了,他想着,還有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回家了,便細細地跟她說了起來,有關家裡多了個大小姐,姑爺,還有兩個小少爺的事情。
他很認真地說着,她也很認真地聽着。
只是沒想到,七年沒回來,忽然回來了,家裡多了這麼多人。
胥寧看出她的忐忑,於是柔聲囑咐着:“大小姐一家都是善良友好的人。昨天晚上我睡不着覺,給大小姐打電話,還是她鼓勵我,要勇敢地抓住愛情,好好跟你在一起。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跟大小姐之間的相處。”
說完,他又想到了胥安熙,不經意地蹙了蹙眉。
如果說讓仇子洛跟胥安熙住在一起的話,胥寧忽然有些擔心:“莉莉安,熙熙是個孩子,但是你跟她相處的時候,儘量不要把她當成孩子來對待,知道嗎?”
仇子洛不明所以,茫然地搖頭。
胥寧想起這一天的相處,仇子洛的秉性他基本上全都吃的透透的了,她沒心眼,很天真,善良,有同情心,遇上居心叵測的人,她的這些優點就很容易被人利用或者陷害。
眨眨眼,他嘆了口氣,罷了,她若是真的聽不懂就算了,反正這兩天他就呆在家裡,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及時護着她便好。
鄉村大道的初冬,風景宜人,儘管天空灰白蒼茫,可是卻更顯得質感沉重。
仇子洛看着窗外的景象,不禁感嘆,她從小就生活在那個大大的城堡裡,儘管,她不是公主,而是女傭。可是,她出城堡的次數真的是屈指可數,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被送到了異國他鄉,隔着一個大大的太平洋,一晃,整整七年的時光蹉跎!
她真的很感激慕煙。
如果沒有慕煙,她嬰兒的時候可能已經在路邊餓死或凍死。
如果沒由暮煙,她根本沒有機會出國留學取得今天的榮譽。
儘管這七年的代價過於沉重,但是她都熬過來了,不是嗎?
眼眶就這樣紅了。
胥寧發現她很久不說話,一隻大手直接伸過去握着她的小手:“怎麼了?”
仇子洛鼻子一酸,低聲說着:“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從來不曾出去過,會不會依舊還呆在城堡裡,每天擦地板,端盤子,洗衣服。有段時間,我真的好想念這裡,我沒有家,從嬰兒起就在這個城堡裡,我好想家,可是城堡卻不是我的家,但是還是會想念。我小學的時候,在漁村裡,教室會漏雨,宿舍也漏雨,被子全是溼的,老師說,你們哭也沒有用,有本事,就考到城裡去!就因爲那句話,我咬着發黴的饅頭,半夜藉着廁所的燈光看書寫字,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考去城裡,我當時的想法很簡單,我想要有不漏雨的房子住,想要有溫暖的衣服穿,讓我在冬天不用赤腳。當時剛離開城堡,從來也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所以好念城堡,我會想,如果我沒有出來唸書,哪怕我在擦地板,哪怕我在洗盤子,至少,在城堡裡,我還有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胥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怎麼可能那麼慘,什麼漁村,什麼發黴的饅頭,什麼被雨淋溼的被子?!
當時他問過慕煙,慕煙再三確定,說把她寄放在一個有錢的朋友家裡做保姆,一邊幹活一邊唸書的!
他側眸看了她一眼,她清麗的小臉迎着陽光,一臉平靜!
她淡淡地敘述着自己的往事,那麼悲慘的一幕幕被她大致概括,她就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沒有悲傷的表情,只有恬靜而知足!
胥寧的心裡狠狠地疼着!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她離開的七年裡,她到底過着怎樣的生活?
他記得之前從賓館離開的時候,她手裡拿了個諾基亞的黑白屏手機看了眼時間,可是胥家不是每年都會一次性支付她生活費嗎?她自己不是還有獎學金嗎?她不是自己還有在外面打工嗎?
這可是三重經濟來源!
想起那個手機,想起她身上穿着的廉價的衣服,想起她纖瘦的小胳膊小腿,胥寧的心裡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
他好像被騙了,被慕煙騙了!
面色沉了沉,胥寧心裡不高興了。
快要下午五點的時候,胥寧的車開進了城堡的院子裡。
下了車,胥寧吩咐薩姆把仇子洛的行李搬去她的房間。
仇子洛轉身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草莓田,聞着陣陣的薰衣草花香,沒由來的一陣安心。
“雖然這裡不是我的家,但是,眼前的一草一木都很讓我有歸屬感。”
她眷念地看着這幕風景,這是她在國外漂泊多年,每每傷心委屈的時候,最想念的地方了。
她指着那片草莓田說:“我三歲的時候起,管家就吩咐我每天要採足三十藍的草莓。我一直採了三年的草莓,從三歲,採到六歲!”
胥寧的心尖生生疼着,也自責着!
她六歲那年,他才第一次看見她。因爲他從來不會去在意什麼採草莓的工人,尤其她那個時候那麼小,身影隱沒在草莓田裡,不注意的話,根本都看不見吧。
而上天給過他一個保護她的機會,他卻因爲自己不懂得隱藏對她的偏愛,連累了她漂洋過海。
一錯就是七年,這次,他若是再不好好把握,只怕,一錯就是一生!
想到這裡,胥寧的心猛然顫了顫!
“boss,夫人說要見莉莉安。”
薩姆忽然小跑過來,將門口緬懷童年的兩個人的思緒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