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送自己去糾察部,靳如歌冷哼一聲,不以爲然道:“憑什麼就找我一個人的麻煩?是這個護士先招惹我的,要去糾察部,一起去!”
軍醫中校蹙了蹙眉,顯然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在部隊,不管是哪個工作崗位,最重要的就是榮譽。哪怕真的是他手下的護士先惹事的,但是有他護着,他想包庇就包庇,一個新來的還在軍訓期間的女學員,他根本不會把她放在眼裡。
四周圍安靜了很多,靳如歌的手背上全是血,一滴滴落在地上,綻放出絕美妖冶的火蓮。
幾個人對峙着,沒有人說要本着救死扶傷的精神,爲了患者,先給靳如歌的手背止血的,他們就這樣冷眼旁觀着,冷漠的疏離讓靳如歌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
靳如歌委屈的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轉,幾個男的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說起來,有的說是這個小護士不對,有的說不管人家小姑娘是不是動手打人,先給人家止血再說。但是依舊沒有人動一下。
那幾個護士顯然全聽那個軍醫的,而那個軍醫屹立在那裡的姿態,完全就是一副一夫當關,不讓靳如歌逃走的姿態。
大約三四分鐘過去了,輸液室門口跑進來兩個戴着白鋼盔的糾察,他們例行公事般衝着軍醫中校敬了禮,然後開始諮詢怎麼回事。
軍醫直接指着靳如歌:“這個新生來我這裡鬧事打架,把我的護士打傷了,你們帶回去吧,該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
糾察側目瞥了一眼靳如歌,冷漠的目光如針般刺在她的心上。
糾察又看了看她的胸牌,儘管是新生,還沒來得及貼上照片,但是“靳如歌”三個字很是明顯,連繫別跟隊別都寫得很仔細。
兩個糾察面色一凜,對視了一兩秒,與彼此的眼神裡似乎尋找到了什麼默契。
隨即其中一個糾察道:“廖副院長,您先等等,我們先給凌予凌部長打個電話。您不知道,這個靳如歌,是凌部長今天一早的時候就打過招呼的,如果她犯事要送糾察部,必須第一時間先通知凌部長,否則誰也不能抓人。”
靳如歌聞言,心頭一暖。
還以爲這件事情就要捅到靳沫卿那裡去了,她就要真的麻煩了,卻不想,凌予居然這麼有先見之明,關鍵時候還替她擋了一下。她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個軍醫,原來他居然是軍醫院的副院長,居然這麼不明事理仗勢欺人,太過分了!
軍醫一聽,不免蹙了蹙眉,打量靳如歌的眼神也變了。
另一個糾察已經掏出手機給凌予打電話了,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見糾察忽然扭頭把靳如歌從頭到腳看了一眼,然後端着電話說:“手背上鮮紅的全是血,具體不知道傷在哪兒了。”
靳如歌垂眸,忍着疼擡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還別說,挺嚇人的,鮮紅的,色澤還深淺不一,大概因爲針孔小,不至於大出血,但是就這樣一點點往外冒着,看起來也挺讓人心疼的。
“快,給她止血!拿酒精給她把手背都擦乾淨!”
之前不管她死活的軍醫忽然指着身邊一個小護士就喝了起來,小護士趕緊衝到門口的架子上端着一盒浸過酒精的棉花團,還有一枚小鑷子走了過來。
靳如歌將手寶貝一樣背到身後去,冷冷斜睨了一眼眼前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怎敢勞煩你們?事已至此,我不需要你們的假惺惺,是非黑白,總會有個公道!”
護士一看靳如歌根本不配合,爲難地看了一眼軍醫,軍醫隱約感到了一絲麻煩,蹙着眉頭,不說話。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流逝着,安靜的房間裡除了個別需要換藥水的病患,護士會稍微走動一下,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響。
靳如歌默默站着,想到凌予居然會跟糾察部這樣打招呼,她感到溫暖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尷尬。看來,在他的心裡,她真的是個闖禍精呢。他會不會因此,更不喜歡自己了?
鼻子很酸,心裡很委屈。
如果今天的事情被靳沫卿知道,不用多想,自己肯定要倒黴了。
那麼凌予呢?
看着眼前這些人一動不動的架勢,凌予應該馬上就要來了吧,他會不會很生自己的氣,會不會不要她了,會不會覺得她就是個麻煩精呢?
心裡的忐忑越來越大。靳如歌甚至開始埋怨自己,剛纔要是忍一忍多好啊,被那個小護士說自己是狐狸精,也沒什麼,等她輸完了液,躲了奔襲訓練,出了軍醫院的大門,誰還認識誰啊,自己怎麼就沒忍住呢,怎麼就非要打架呢?
她靜靜站着,儘管剛打完架很是狼狽,但是倔強的頭顱卻偏偏昂的高高的,彷彿就算下一秒真的天塌地陷了,她也毫不畏懼。
眼眶很紅,配合着手上的顏色,很讓人心疼。
離她比較近的一個士官坐在椅子上輸液,他有些看不下去,蹙了蹙眉:“小師妹,你別怕,一會兒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做證!”
“是啊,我也可以幫你做證!”
“我們都可以給你做證,是非黑白總會有個說法的,你別怕!”
男人們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原本聽見他們的聲音感到煩躁的靳如歌,這會兒倒也覺得,這般男人其實挺善良,挺可愛的。至少,比起面前這個所謂的軍醫院的副院長有人情味多了。
兩個糾察一聽周圍人的口風似乎都是向着靳如歌的,不免疑惑漸生,他們看了眼軍醫,其中一個道:“廖副院長,事情的整個經過,您都清楚嗎?”
軍醫一愣,扶了扶眼鏡,有些人模狗樣地說着:“這個,呃,我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個女學員騎在我的護士身上毆打她,別的,不是很清楚。”
“既然廖副院長連事情的始末都還沒有搞清楚,又怎麼會讓人給我們糾察部打電話呢?”
“呃,主要這個小護士一向乖巧,我想出了意外,她必然是受害者。”
軍醫的話剛剛落下,門口就想起了一道清潤悠揚的男中音:“如果廖副院長的主觀臆斷也能作爲糾察部評判是非曲直的依據,豈不是太兒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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