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不知道自己的話,外孫聽進去多少。
只是凝視着外孫深沉稚氣的小臉,凌予心頭不免嘆息:“我很喜歡五歲時候的小小云,飄逸瀟灑,無拘無束,心懷感恩,而且渾身都充滿了浩然正氣。”
凌予說完,凌雲的面色微微一變。
華麗的燈光安靜地籠罩在這對祖孫的身上,沉默片刻,凌予轉身朝着書桌而去,拉開椅子坐在寬大而華麗的辦公桌前,道:“外公該說的,都跟你說完了。未來的路,還要靠你自己的雙腳去走才行。”
從凌予的書房出來,凌雲的面色始終不是很好看。
說實話,他也是深深愛着外公的,因此不是很能接受外公眼眸裡對他滿懷失望的眼神。而剛纔外公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一瞬,那一汪沉靜內斂的眸光深處,隱匿住的,是失望嗎?
玄日守在房門口,見凌雲出來,便主動跟上前去:“少夫人跟小小元都在這裡,咱們是在這裡住下,還是回寶親王府?”
“寶親王府?”凌雲眉頭一皺,顯然有幾分疑惑。
玄日微笑着解釋:“凌親王府不是正在建造中嗎,沒有一年半載的,肯定建不成的。你小五舅舅臨走前說,可以讓咱們暫居在那裡。”
聞言,凌雲深吸一口氣,道:“我跟老祖宗還有外婆見個面,然後咱們就回寶親王府去吧!”
這裡,已經沒有他的小月牙了。
而凌兒跟靳如歌,則是他敬重又深愛的長輩,打個招呼是必須的。至於蕊蕊跟小小元哪怕從凌予那裡得知,他們的氣質有些改變了,可是凌雲一想起他們,心裡還是牴觸的。
腳下的路,一段一段,從誰的掌心開始,蔓延出不可逆轉的紋路,絲絲分明。凌雲一邊走,一邊咀嚼着外公的話,心裡久久不能平靜。
小杰布嘟着小嘴,不情不願地站在練功房裡。
四周圍全都是鏡子,負責教導小杰布舞蹈跟形體禮儀的老師夏凌落正悉心地教導着他。因爲小杰布已經十二歲了,夏凌落擔心他的氣質跟體質,可是在見了他第一眼後,夏凌落就放心了。
這小傢伙長得真是帥氣極了,一股子桀驁不馴的小模樣煞是可愛。
一開始的基本功,不管是壓腿還是下腰,小杰布全都完成的很出色。他從小就練習武術,劈腿什麼的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練習了兩個小時,只休息了十五分鐘,夏凌落便又讓他繼續。
他咬着牙,苦苦撐着,總覺得這樣的教學枯燥且乏味,忍不住道:“老師,你能不能教一些我不會的?你說的這些基本功,我都會,你教了也是白教!你看你過去的兩個小時,簡直就是浪費我的時間!我父王母后給你多少錢來教我的?你不能這麼坑錢啊!”
夏凌落:“”
愣了兩秒後,夏凌落微笑着:“太子殿下,我是宮中專門負責教導您禮儀跟舞蹈的女官,我的工資不是按小時來算的。直到您成爲國王正式登基之後,我都會一直陪伴在您身邊,教導您的。”
開什麼玩笑,她可是天凌夫婦專門從國外聘請回來的宮廷高級女官,纔不是什麼一小時多少錢的零時工家教呢!
小杰布擰着眉,又道:“你一輩子跟着我,你不結婚、不生孩子了?我看你也25歲了吧,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是趕緊找人嫁了吧,女人嘛,早晚都要有個依靠的是不是?你要是這樣跟着我耗下去,青春全沒了,我還得對你負責,何必呢?”
“咳咳。”夏凌落思緒自風中凌亂。
來之前,珠珠就專門叮囑過她,這孩子不是一般的淘氣,而是非同尋常的淘氣,讓夏凌落千萬不要把他當成儲君,而是要嚴厲地管教他。
可是,夏凌落畢竟是教導他宮廷禮儀的老師,如果她自己都不能做到對儲君尊敬愛護,恪守君臣之禮,又憑什麼來教導他?
“太子殿下,基本功這種東西,不是你已經掌握了,就可以不用再練習的。就好像我們平時彈鋼琴一樣,即便是你已經過了十級考試了,但是最爲尋常的指法練習曲,也是你必須經常練習的。太子殿下,我的老師已經六十歲了,每天還要練習劈腿跟下腰這些基本動作,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管做任何事情,基礎都是最重要的。”
夏凌落說完,看着小杰布憤憤不平的眼神,輕笑了一聲,放出一首民族樂曲,然後道:“太子殿下的基本功很是紮實,那麼以後,我們每天兩個小時練習基本功,餘下的時間練習舞蹈,下午再學習宮廷禮儀。”
“民族舞?”小杰布頓時崩潰了。
夏凌落沒說話,而是挑起一條潔白的哈達,就這樣在小杰布面前跳了起來,她覺得她跳的很好,可是小杰布卻要哭了,他覺得這簡直就是世上最醜的舞蹈,抓着根白布條揮來揮去的,傻不拉幾的,跟跳大神一樣!
夏凌落跳完,微笑着道:“今天咱們先學習這支簡單的藏族舞蹈吧。”
這句話無疑就是晴天霹靂,小杰布捏緊了拳頭瞪着她:“女人!我不是跳大神的!你自己丟人也就算了,你讓我學這個,我會被笑話死的!你到底懂不懂跳舞啊,我要跳那種優美的,兩個人的,一男一女的,像華爾茲,像探戈,像拉丁也行啊,你這算是什麼啊!”
夏凌落輕嘆了一聲:“你的舞蹈課程,是我前天就遞交給你的父親,你的父親親自批准的。他也覺得你多學習一下民族舞蹈,可以加深對這個民族的瞭解,是好事情。”
“我不學!”
“來,跟着我做,先把哈達拿過去。”
“滾開!傻比死了!我纔不要!”
“拿着!”
小杰布左躲右閃,夏凌落不肯退讓,小杰布怒了,直接從角落裡撿起一根事先藏好的樹枝,對着夏凌落的身上就刺了過去!
他的劍法是凌雲親自教的,不僅精湛,還又快又狠,夏凌落看不出他怎麼動手的,身上已經給他抽了兩下,疼得尖叫起來:“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