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他不住在這兒嗎?”雨緋媽媽很煩燥地喝了一句。
“那他住哪裡,麻煩你能告訴我嗎?謝謝你了。”金正期的聲音近於乞求。
我聽着,心裡不由一寒。
“不知道,走吧,不要再來了,我們不認識他。”
“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麻煩你讓我見見他吧,我知道他就住在這兒,求求你了,飛絮快要死了,希望你能告訴他。”
飛絮她——我的心一緊,不由快步向門口走去。
“站住!”雨緋的媽媽低喝了一聲,道:“你要幹什麼?”
我——我不是一直在躲着他嗎,爲什麼還要見?面對着她冷冰冰的目光,我止住腳步。
“已經跟你說過了,很晚了,你走吧,再來鬧我要報警了。”老太太的話讓人感覺無比的絕情。
金正期本就喝了酒,被老太太這麼一威脅,不由火上來了,一邊砸門,一邊喊着我的名字,我聽着,只覺得心在顫抖,而在她的目光裡,很無地自容。
“這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什麼臭男人。”她罵了一句,過去就抓手機,眼見就要報警,我無奈何地喝了一句“放下!”
她頓了一下,擡起頭來瞪了我一眼,喝道:“你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
我略收了一下語氣,道:“請你把手機放下,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不用你爲我擔心。”說着要過去開門,老太太突然兇起來,喝了一句“你要幹什麼?”過來張開雙臂就擋着我,我不由一驚。
這樣的衝突還是第一次。
“我不准你見他,你把我女兒當什麼了?我女兒纔是你老婆,別以爲我老太太什麼都不知道,你在外面三妻四妾,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我都知道,我給你面子,希望你能改過自新,結果沒想到你這麼不知廉恥,現在又招惹上舊情人,你對得起雨緋嗎?”
ωωω☢ Tтkд n☢ C○
我——我閉上眼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還以爲自己做得很秘密,很完美,原來會是這樣,我本可以自辯,可在她在一個長輩面前,我只覺到無地自容,真想挖下地洞鑽進去。
“喂,這裡是警察局嗎,我是——”
這老太太怎麼可以——我本後退了,她不但不後退一步,反倒如此囂張,說說也就行了,竟真的打起電話來,我心裡不由冒起一股無名之火,睜開眼睛,一巴掌打過去,擊在她的手臂上,同時喝道:“你幹什麼?!”
老太太不及防備,我又用力過猛,她身子一傾,腳上站步穩,竟摔在地上,同時,手機也脫手,摔在地板上,滑了開去。
其實在那一瞬間,她本能地想抓住我,我也是完全可以抓住她,不讓她摔倒的,可正在火頭上,硬是沒有伸出援救之手。
“做事情不要太過份!”我說了一句,下臺階要去開門,卻見老太太動也不動地躲在地板上,不由心裡一驚,頓下腳步,想叫她,又感覺沒有臉面,呆了一會,仍見她不動,這才害怕起來,趕緊過去扶她,叫喊,才擡起她的頭,發現她額頭上一片血跡,人已昏了過去。
我把她抱出門的時候,正見到金正期搖搖晃晃離去的背影,月光下,影子拉得那麼長,那麼孤單,那麼淒涼。
想叫他,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狠了下心,去車庫取車。
醫院裡,老太太醒過來,喝道:“我要下車。”
“等一會吧,馬上就到醫院了。”我做錯了事,不得不低聲下氣,
“我說我要下車,聽見了嗎?”老太太板着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看着我,一臉的冷漠之色。
“媽,就到醫院了——”
“別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女婿。”老太太伸手去拉車門。
“媽!”我去拉她的手,不想她猛地振開,道:“想打我是吧?我長這麼大還沒被人打過,你有種。”
“我——”我不知道怎麼解釋,“馬上就到醫院了,頭部不是其他地方,好歹檢查一下吧。”
“不用!我沒那麼嬌貴,比不得那個什麼賤女人,怎麼還不死,死了拉倒。”
“你——”她的話真有點讓我上火,“你能不能不要詛咒她,她又沒有得罪你。”
“她是誰,我就詛咒她,怎麼了,你打我?怎麼了,我說錯了嗎,人家都結婚了,孩子也有了,還要見人家,這不是不要臉是什麼,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不死活着也沒有意義了。”
老太太狠狠地瞪着我,說盡了難聽的話,我起初無比上火,如果不是雨緋的媽媽,真想狠狠地抽她兩個巴掌,我從來還沒有聽人這麼說過飛絮,她一句句的話,傷着我的心,我只感到快要不能呼吸,可又不由動她,甚至連反口罵的權力都沒有。
她正罵着,突然一聲巨響,車子猛地一震,撞在了花池上,我的頭猛烈地撞擊在方向盤上,只感覺眼睛疼得要死,像是火燎一般。
醒來的時候,天空一片漆黑,怎麼,沒有燈,這是第一反應,然後就是眼睛劇烈地疼痛,不由叫喊起來,有護士趕緊跑過來,將我按在牀上。
後來回憶起來,自己是在極度失控的情況下,自動地將車開足馬力,撞向花池,雖然如此,可現在想起來,竟一點也不後怕,甚至在車禍之中死了也心甘情願,我不能打罵老太太,也唯有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維護飛絮的名譽,她是一個好女孩,真的,如果不好,她是我的錯,甚至,我還有些爲自己的形爲感覺到驕傲。
我問老太太的情況,護士說她沒什麼大礙,只是受到驚嚇,休息幾天,做下心理輔導就好了,她如此,我就放心了,否則,我要如何向雨緋交待。
雨緋很快就回來了,見家裡這樣,,只好暫時讓店員打理婚紗店,自己醫院和家裡來回地跑,她又不會開車,幾天裡,又要受到母親的冷言冷語,一直逼着她和我離婚,而我什麼都看不見,,甚至連上洗手間都不能,脾氣也不好。
依我的吩咐,雨緋沒有告訴沐嬌和曉棋,而我,關於飛絮的事情,半句也沒有過問,我們都默守着自己的位置,表面上寸步不離,心卻越來越遠。
關於事情的經過,雨緋沒有問,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幾天後,聽雨緋說她媽好多了,已經出院了,我點了點頭,心裡舒服了很多。
雨緋,畢竟知道我在擔心着什麼,雖然我沒有問,這點,讓我不由有些感動。
只是她沒有來看過我,不過其中有一次雨緋在陪着我的時候她來了,但一句話也沒有和我說,她走後,雨緋告訴我說她送來我一份她親手做的我最喜歡吃的海鮮粥,我信以爲真,一時不禁感動,只覺眼眶熱熱的,可才嚐了一口,我就知道這不是她做的粥,這個味,只有飯店裡纔有,後來問護士,說是一個外賣送來的,當時雨緋噓聲不讓他說話,悄悄地付錢讓他走,只是老太太趕在那麼巧而已。
她的絕情與冷漠,讓我感到無限地可怕,並且有點害怕自己的眼睛會很快好起來,那樣的話,也許就不得不面對被她逼着我和雨緋離婚的情況。
在觀察了一個星期之後,醫生告訴我,因爲在劇烈的撞擊中,房水流失太多,晶狀體內部結構組織也受到嚴重的損害,必須做一個手術,注入人工培植的房水,修復晶狀體,而這個手術有一定的風險性,如果失敗,有可能永遠失明。
“情況就是這個樣子,希望能們能好好地考慮一下。”
“要不我們先出院吧,我會給你找全世界最先進的醫院,一定會醫好你的眼睛的,好嗎?”醫生走後,雨緋坐在我身邊,說了這句話。
“不用。”我微笑着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就算是再先進的技術,也有一定的風險性,何況這裡已經是國內一流的醫院。”
“可是——”
我搖了搖手,道:“沒有可是,你去叫醫生吧,我這就簽字,明天就可以手術了,也許手術後就可以復明。”
雨緋見我如此堅決,也沒有辦法,雖說找世界上最先進的醫院,可是自己又什麼人都不認識,怎麼找,正這麼猶豫着,忽然想到一個人,可是很快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簽了字,雨緋又後悔起來。
我的心裡倒是非常清澈,只想着如果失明瞭怎麼辦,道:“就算瞎了也沒什麼,你不是一直說我無所事事嗎,我正好可以安心地學習音樂,一直想學習古琴的,這下正好有時間了。”
“胡說什麼。”雨緋捂住我的嘴,道:“不許說這樣的話,手術會成功的,一定會的,到時我還要你好好看看我,現在的我,爲了你,天天奔波,人可比黃花瘦了呢。”說着拿起我的手,撫摸着自己的臉。
她的臉,真的瘦了一圈,我不覺心裡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