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午後的天空一片昏暗,雨拼命地擊打在擋風玻璃上,雨刷不停地刷着,卻怎麼也刷不乾淨,唯一還好的是道路上並無行人。
法拉利正在高速行駛着,突然一道閃電劃過,只聽咔嚓一聲,道路一旁的一段合抱粗的樹從中擊爲兩段,直砸下來,險些擊在車上。
保安隊長嚇了一跳,駛過去之時,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手捂着心口,只覺狂跳不已,而我,突然想起琴姬的一句話:逆天不祥。
這,難道竟是預示?我恍然明白爲什麼明明是豔陽天,怎麼會突然飄來一片烏雲,大雨如注,險些取不到暖玉,而剛纔樹木砸下,又險些要了我的命。
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既已決定非救曉棋不可,縱有天譴,也一意孤行,或許冥冥之中也自有天意,隨手丟了暖玉,不是又找回來了嗎?雖然幾經風險,但有險無驚,剛纔的樹木不是也躲過了嗎?我心已決,縱天不允,也休想讓我回心轉意。
我正胡思亂想,突然法拉利嘎然止住,我身子極速的仰,差點摔倒,欲問他怎麼回事,一眼見到道路中間站着一個人。
她打着一把碎花小傘,一身輕淡,只是不似平時,每次出現時都是冷冷清清,還有微笑,那微笑像風一樣飄散,美麗的無以復加。
青雅,沒錯,她就是青雅,垂着長髮,下面略有些燙染,微呈波浪,清純之中顯着成熟的美,只是此時,她望着我,眼神之中盡是關切和悲傷。
這——我讓隊長等一下,自己推開車門下車,雨擊在我身上,一陣冰冷。
“你是——青雅?”我走向她。
她點了點頭,眉頭皺得更緊。
我道:“怎麼了,爲什麼在這裡?”
她不說話,我急了,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搖了搖頭,只是看着我,仍不說話。
我道:“我趕時間,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好嗎?”
我轉身要上車,聽青雅在身後喊道:“等等!”
我轉身,還想問什麼,只見她眼睛裡滴下淚水,晶瑩剔透。
我心裡一驚,道:“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青雅咬了下脣,止了下淚水,道:“你還記得我曾說過的話嗎?”
我道:“哪句話?”
青雅道:“天意難違。”
我道:“記的。你是要和我說這句話嗎,如果是的話,那麼請你收回,我意已決,你瞭解我,知道我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已決定救曉棋,此事決不可更改,縱是天意,我也要逆天而行。”
青雅搖了搖頭,哭得更甚,道:“我錯了,我現在好後悔,我不應該告訴你如何救曉棋。”
我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道:“以後再說吧,人生就是如此,根本就沒有什麼後悔不後悔的,真心做的事情,永遠都不會後悔。”
青雅再一次搖了搖頭,道:“也許那對於你來說是這樣,可是我——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總之,你可不可以不要救她?”
這次,輪到我搖頭了,我堅決地道:“不~可~以!”
青雅側過臉去,不忍心再看我,喃喃地道:“可是——也許你會沒命的,你知道嗎?你可能會沒命的。”
我笑道:“只是可能而已,而且就算沒命,我也心甘情願,好了,決心已定,請你不要再說下去。”
我說完轉身,身後青雅道:“如果只有七天的生命呢?”
我道:“我意已決!”才走了兩步,心裡卻不由一頓,七天?什麼,我轉過頭來,看着青雅,質道:“你剛纔說什麼?”
青雅道:“如果你救她,你只會有七天的生命,天意悄可違,逆天行事,必將遭遇懲罰,你——還是放棄吧?”
我——緩緩地搖了搖頭,道:“雖然七天很短暫,但——也已經足夠了,我寧可自己去死,也不能坐視曉棋的離去,請你——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轉身欲走,青雅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手,我回頭看她,她憂鬱的眼睛噙滿了淚水,衝我再一次搖了搖頭。
她雙手執着我的手,傘落道路一邊,被風一吹,向遠處飄去,雨擊打在她的身上,擊打着她的長髮,擊打着在她的肩頭,擊打着她的全身,瞬間浸溼了她衣服。
衣服緊緊地貼着她的身體,我感覺她的身體在顫抖。
她的胸,完美地秀出來,不是太豐滿,玲瓏可愛,外面雪紡的衣衫,透着裡面粉色的紋胸,可愛極了,只是——
她望着我,眼神憂鬱地可怕,雨水滑落在她的臉上,和她的淚水混在一起,她的脣也在顫抖——
我——還是搖了搖頭,猛地一振,甩開她的緊扯着我的雙手,大步地走過去,上了車,喝道:“開車!”
在法拉利從她身邊駛過的時候,我看到她的臉,那是一張絕美的臉,說實話,她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可我卻讓她那麼傷心。
她跌倒在雨裡~我閉上眼睛,不忍去看,只覺心痛如刀絞。
七天?我微笑着,就算只有七天又如何,能救活曉棋,我已知足了,時間已經不多了,我讓隊長加足馬力,向山下衝去。
這——是不是我錯了?青雅仰望着天空,心痛不已,爲什麼我要告訴他,爲什麼要讓他去救他?可是——其實她心裡明白,就算是時光倒流,她也依然會告訴他,因爲她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她心愛的男人,哭的那麼傷,那麼無助,那麼頹廢,也許,一切早已命中註定。
時間啊,一定要等,如果來不及,我只好陪你而去,神啊,再多一些時間吧,我的命運都可以由你來決定——
透明的水晶棺,灑滿花瓣,她躺在那兒,很安靜,美的讓人無法呼吸,讓人落淚,她的美,空氣都似要凝結——
沐嬌、茗兒、林李飛絮、林李飄雪,紅葉公司的高層領導、朋友、親人——大廳裡,所有的人都在沉默,沉默是此時的主題。
佳佳抱着謝雨緋的腿,仰着頭望着媽媽,稚嫩地道:“爸爸怎麼還不來?”
謝雨緋答道:“就來了。”
佳佳又道:“曉棋阿姨什麼時候才睡醒啊?”
所有的人都看向佳佳,這話,無人可以回答,她太小,還不懂得什麼叫死,還以爲那只是一個比較長時間的睡眠而已,雨緋搖了搖頭,不知如何回答。
飄雪幾步走近,蹲下來,摸了摸佳佳的臉,道:“佳佳乖,跟姐姐過來好不好?”佳佳看了看媽媽,被飄雪扯着手走到一邊。
茗兒聽到飄雪的話,想糾正的,話到口邊又止住了,佳佳是不可以喊她姐姐的,因爲她們是兩輩之間,難道——飄雪有了什麼變故?只是此時,還是安靜爲好。
靜默是最後的時刻。
接下來,工作人員要將曉棋推進去火化了,正在大家絕望之際,忽然聽到外面一陣騷亂,大家正在驚奇,這時穿過保安的阻止,一個男人闖了進來。
他全身溼透,頭髮亂亂的,隨手抹在一邊,上衣的扣子解開了胸口,一副衣冠不整的樣子,這還不止,他腰部以下,盡是泥水,還帶着一股淤泥的腐臭味,這腐臭,讓一些人掩起鼻子來,雨水,順着他的褲子流下來,浸溼着地板。
保安及工作人員欲上前制止他進來,這時從人羣中走出兩個人來,眼睛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讓他們後退,這兩個人如花似玉,膚白貌美,嬌豔可愛,一個正是一向任性野蠻的茗兒,一個卻是平時一副淑女派的林李飄雪。
想不到林李飄雪今天竟也會扮出一副兇狠的樣子來,這不由讓茗兒一驚,兩人對望一眼,心領神會。
這個男人走向她,他手裡緊緊攥着一塊鮮紅的玉——
透明的水晶棺,灑滿花瓣,她躺在那兒,很安靜,美的讓人無法呼吸,讓人落淚,她的美,空氣都似要凝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