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可倚着車窗,向外張望着,似有似無地看着風景,這是她平日的表現,不過今天有些不同,時而仰起臉來,看向很高的天空,像是有所思,有所憶,並且伴隨着輕微的嘆息聲,似有什麼心事,莫不是青春期的燥動症吧?
“怎麼,有心事?”我問道。
“什麼?”娜可看了我一眼,顯然,她的心事並不在這裡。
“有心事?”我又重複了一遍。
以爲她會搖頭,以前也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過今天不太一樣,因爲她沒有搖頭,而是輕輕點了點頭,道:“對呀,就是有心事。”
“是嗎,可以說來聽聽嗎?
娜可想了會,道:“不知道要怎麼說,也不應該是不是應該跟你說。”說着又看向窗外,縮了下身子,此時正是上凍的時間,空氣都似要凝結起來。
“冷嗎?後面有我的外套,拿過來披下。”
“不用,這樣就很好。”娜可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道,“這樣就很溫暖。”
想想也是,天氣雖然很冷,但和在雪原的氣候比起來,已經是很暖和了。
“對了,今天的那個女人,就是那個很囂張的女人,你們真的認識?”忽然想起這件事,問起來。
“你說呢?”娜可不說話,只是看着我。
“我想也不會吧?世界是怎麼會有這麼囂張的女人,說明天還要來,可真夠麻煩,你說明天她真的還會來嗎?”
“應該會吧。”娜可道,“那——要怎麼辦?”
我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提起她,又想到那半沒有聽清的話,似乎在說“我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又好像不是,總之沒有聽清。
“娜可,你聽清她說什麼了嗎?說我們是什麼關係的時候說的那句話?”
“沒有。”
“那麼,我真的說了金正期這個名字嗎?”
“不記得了。”
“還有——”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沒有問出話來,娜可就這樣搶答了,顯然對我的問話感到煩感,或者覺得無聊,我自己想想也是,不過不知道是哪來的一個陌生女人,隨口說了一句話,就攪得我心亂,又是何必。
“怎麼不問了?”當沉默了會後,娜可又很奇怪地問了這麼一句話,這期限間,她就一相盯着我的臉,在思索着我在想什麼,具體又是什麼樣的想法。
“問什麼?”我回問她。
“沒什麼。”她轉過身去,再一次看向窗外,又表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來,讓我想起一直被打斷的對話。
“對了,你說有心事,什麼心事,可以對我說嗎?”我從後視鏡裡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是猶豫的,想說,可又不知道會不會說出來。
在鬥爭了一段時間後,娜可轉地臉來,看着我,道:“你真的對她沒有一點兒印象嗎?”
“沒有。”我直接回答道。
“真的一點兒也沒有嗎?一點兒?”娜可似不太相信,看着我的眼睛,想找到更確切更接近靈魂的答案。
本來仍是想直接回答“沒有”的,不過她這麼一問及,讓我本能而然地猶豫起來,心想難道不是這樣子的嗎?努力在記憶裡搜索,她的臉——記憶那麼少,我只記得露露的臉,娜可的臉,如果還有的話,那就是飄雪的臉,還有飛絮的臉,這麼說其實也不完全對,因爲更確切地是記得她們的眼睛,露露的眼睛淺清澈不染塵,娜可的眼睛清純活潑,飄雪的溫柔多情,飛絮則是深情,似乎還有一絲的孤傲。
至於金正妍的臉,或者說是眼睛——我想了一會,在記憶庫裡沒有相吻合的影像,最後,在娜可的注視的目光裡搖了搖頭,道:“沒有印象。”
娜可“哦”了一下,目
光就從我的臉上移開,臉上浮出出有些複雜的表情,既有淡淡的失望,又有希望如此的感覺。
“怎麼了,難道我們以前認識嗎?”我問娜可。
“不記得了。”她是這樣回答的,這樣的回答有些奇特,而且語言裡暗含了一種曾經認識的可能性,我不由再一次找那個影子,不過仍是一無所獲,在要結束的時候,忽然腦海裡一閃——
“對了,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好像有點印象。”
“什麼?”娜可表現地有些緊張,轉過頭來,看着我。
“花瓶。”我盡力模仿着她的語氣,不過感覺還是沒有她喊出這兩個字時的霸氣和傲慢無理,甚至還有一種洋洋得意的神情含在裡面。
“嗯?”娜可不解地看着我。
“我是說這兩個字,很奇怪,當她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就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好像曾經聽到過似的。”
娜可不說話,繼續看着我,等着我繼續說下去。
不過,到此已經結束了,我笑道:“就是這些,只是對這兩個字好像有點印象,對了,好奇怪,她爲什麼要喊你花瓶?”
“因爲雖然漂亮,可是沒有大腦,她一向就是這麼認爲別人的,見了比自己漂亮的女孩子就這麼喊,對我是這樣,對飄雪茗兒都是這樣,非常地可惡。”
“是嗎?”我笑着看着娜可,道:“漂亮好像沒看出來,不過沒大腦倒/很明顯啊,花瓶,可真是一個不錯的名字。”說着又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什麼?”娜可瞪了我一眼,“我不漂亮嗎?而且我也有大腦,何況花瓶本來就是因爲覺得我很漂亮,所以纔會用這個詞的,你懂什麼。”
我笑,看來女孩子的愛美之心不僅僅人人皆有,而且還是需要人誇獎的,娜可孩子氣地轉過頭去,做出不理我的樣子,鼻子裡甚至還哼了一聲。
經過農場的時候,控制不住地向那邊張望,有燈光,飛絮應該在吧,那麼飄雪呢?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不是一個性格很剛強的人,如果真的在海邊繼續等我的話,那要怎麼辦?不過應該不會吧,並且,就算是這樣,那又怎麼樣,誰會在乎嗎,本來對她感覺挺不錯的,上次的武力事件讓我滋生了對她的反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不叛逆,可以爲達目的不顧一切的叛逆,在她身上看到了黑社會裡沾上太妹的影子,這是讓我最不能接受的,基於此,我甚至不敢想像她生活的另一面,也許她在我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溫柔善解人意等只是好的一面,而另一面,則是邪惡。
那麼,就讓她繼續等吧,就當作是一種懲罰好了。
不過,飛絮呢?
終究不能完全擺脫這種擔憂,不如找個機會問露露有關飛絮的病情吧。
到達小鎮的時候,天氣早已全黑了,已經處於一種安靜的狀態,空氣也更冰冷了,而且開始感到飢餓,幾乎每當這個時候都是如此,家,就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
娜可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見我在看着她笑,立即轉過頭去,似乎還記得剛纔的仇恨,鼻子裡哼了一聲。
那個人——無意中從後視鏡裡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從車邊掠過去,似乎是——飛絮?可又沒有看清。再欲看時,車已滑遠,看不到了。
想又怎麼可能,這麼冷的天,她纔不會到這裡來。
“今天有人來過嗎?”到家時,問露露。
“沒有,怎麼了?”她奇怪地看着我。
“沒什麼,好啦,開飯,餓壞了。”
不知爲什麼,心裡總有些不安,感覺她好像就是飛絮,不過此時,就算我追出去,她也應該回到農場了吧,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在幹什麼。
還有她爲什麼拒絕接受露露的醫治,這個
問題我不一不清楚,問過露露,可她不說,此時,這個問題再一次佔據了我的頭腦,我打算搞清楚,飛絮對我來說,有點謎一樣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