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途中,當我表示要把這件事告訴露露,徵詢一下她的看法時,娜可立即表示拒絕,強烈要求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解決,我佩服她的勇氣和膽識,但更怕她會惹出什麼亂子來,不過想想也是,告訴露露也無濟無事,只會多一個人擔心而已,或許事情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
這種緊張一直持續着,尤其在第二天的時候,也就是那個囂張的女人說會到店裡來的日子,娜可的緊張情緒表現地格外明顯,總是時不時地盯着門外,而每當進來一個女人時,她都會顯得很慎重,想着會不會就是那個可惡的女人,如臨大敵一般。
其實,我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表現地隱秘些而已,越是如臨大敵,越是要穩定,這是心理戰術。
這種緊張從早上就開始持續着,直到打烊,那個女人並沒有出現,而且也沒有電話打過來,這樣的結果讓娜可有些崩潰,甚至跑出去轉了一圈,回來問我道:“她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不僅這一天,一連三天過去的,依然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對此,娜可表示非常地失望,緊張的情緒也明顯地緩和下去,日子再一次恢復了平靜,不過在這個時候,又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這天晚上,像往常一樣,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問露露是不是應該過去給飛絮看病了,不料露露回答道:“不用去了。”
“不用去了?”我訝道,同時有些欣喜。
“已經好了嗎?”我問。
“沒有,不過我不想去了。”露露回答地很簡單,然後轉過頭來看着我,道::“我們搬家吧。”
這是一個可怕的問話,在半個月之後,她突然又舊話重提,讓我感到不解和震驚,好不容易纔勸她給飛絮醫治,現在突然說要放棄?
“爲什麼?發生什麼事了?”我在她的對面坐下來,想和她好好地談上一談。
此時,娜可立即起上回房了,我預感到她一定知道些什麼,這樣的決定她事先就知道了。
“沒什麼。”露露拒絕回答,而且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對她,我太瞭解了,如果想把什麼心事隱藏起來,那麼絕對會藏得很深,任何人也不會看出來。
明顯知道是徒勞,但我還是想盡力勸解,不過露露很明顯地表示拒絕接受,見我還在不厭其煩地勸她,立即起身,道:“不回去就算了。”說着進了地下室,去修練她的玄冰心法去了。
我坐在那兒,喝着水,在想會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她發現上前幾天飄雪曾在這裡住過一夜?不太可能,如果發現的話,當時就應該發現了,當時也就會有異議,不可能直到幾天後才做出這個決定,那麼,會是因不別的什麼嗎?
我決定去問飄雪,她的敏感無疑暴露了她是個知情者。
現在,我坐在那兒,看着娜可,等着她開口,在堅持了很長的沉默之後,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昨天你不在的時候,飄雪到家裡來了。”
“到家裡來?爲什麼?”我對飄雪的不請自來表示不解。
“因爲——”娜可欲說又止,遲疑了會,才說:“她有一些問題想問姐姐,所以就來了。”
“什麼問題?”我繼續追問。
“是——這個你直接問姐姐好了,不能跟你說的。”
“那麼,這麼說你是知道的了?”我繼續看着她,不過她更願意選擇沉默,低頭盯着她最喜歡的那雙靴子,似在欣賞着,同時又心不在嫣。
“那麼,也就是說,因爲飄雪違背了條件,所以露露才要拒絕繼續給飛絮醫治,是這樣嗎?”我作出這個總結,向娜可求證。
不想娜可搖了搖頭,這個動作讓我感到驚訝,同時我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問道:“對了,我好像記得你曾說過你和飄雪是認識的,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娜可回道。
“很久是多久?在我們到這裡之前嗎?還是之後?是在哪裡?”
“我——”娜可堅定了一下情緒,道:“當然是在搬到這裡之後認識的了,因爲她去書吧喝飲料,當時忘了帶錢,說要下次給的,所以就記得的。”
“不對,你和我說過,那個忘記帶錢的是飛絮,不是飄雪。”對於這件事,我記得很清楚。
娜可道:“那——可能就是我記錯了,那我就記不得是怎麼認識的了,那麼久的事了,我怎麼會記得。”
娜可的話讓我有些懷疑,因爲她把發生在飛絮身上的事情套用到了飄雪的身上,這種錯誤是不可能出現的,她認識的人實在有限,這時,我又想起那天晚上飄雪給我聽的那一段錄音。
“除了上次,飄雪以前還來過這裡嗎?”在思考了一會之後,我開始問另外一個問題。
“沒有。”娜可立即回答道。
“真的沒有嗎?”我盯着她的眼睛,因爲她的眼睛是不會說謊的。
“當然沒有,不過,就算來了我也不會知道的,因爲我一直在上班,在跟你在一起,家裡只有姐姐,你問她好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過什麼也看不出來,我不能肯定她說的是真是假。
“那麼晚上呢?在我和露露一起去農場的時候,她來過嗎?”
“沒有。”
“你確定?”
“確定。”
面對娜可的堅定,我有些無可奈何,不知道應該相信誰,不過這並不是目前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露露不願意繼續給飛絮醫治的原因。
很奇怪的是,飄雪並沒有打電話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很明顯,她已經知道了這樣的結果,但我還是決定打電話給她。
她的電話一直處在佔線的過程當中,這讓我感到憤怒,不知道這丫在幹什麼,或者是故意不接我的電話,所以才這麼設置。
我在房間裡呆了一會,控制不住衝動,決定親自去農場一趟。
農場大叔開了門,喝道:“你今天來幹什麼?她們不在。”
不在?我止住步,果然整個廳裡都沒有亮着燈。
“她們去哪了?”我轉身頭來的時候,才發現他竟穿着禮服,看樣子正準備出門,參加什麼活動。
“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裝出來的?”他盯着我,語氣很不友好。
“我不明白,爲什麼你每次和我說話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我們之間有仇恨嗎?上次的事情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而且就那樣就算了,難道對你還不夠寬容,爲什麼還要這樣跟我說話?”
他笑起來,笑聲很爽朗。
“看來你是真的失去記憶了,飄雪跟我說過這件事情,不過我並不是很相信,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完全地失去記憶,只有一種可能,他故意想忘了,和飛絮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一定是很痛苦吧,痛苦的回憶,所以纔想忘記的嗎?”
“和飛絮的一起的日子?”我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當年你們就住在這裡,那也是個冬天,天氣很冷,我們還一起喝過酒,你真的不記得的嗎?”
我不說話,繼續聽他說下去。
“說實話,我從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你,因爲感覺你不可靠,不是那靠得住的男人,不過你們這樣的小白臉就是天生就招女孩子喜歡,所以我也沒有說什麼,現在想想真是後悔,要是一開始就勸飛絮離開你的話,也許她後來就不會那麼傷心,唉,一想到這些就感到後悔。”
他說我不是一個可靠的男人,這讓我很反感,說一個男人不可靠,就像說一個女孩子不漂亮一樣的無禮,不過對他的無禮和這種挑釁的語言,我容忍了,想聽他還會再說些什麼,這件事,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出了點問題,他說的分明是何從,而我是明俊,車明俊,但當時聽他那麼說,感到那麼憤怒,那感覺他分明就是在說我,而我也就是他話裡那個不可靠的男人,這種感覺很奇怪,如果我真的堅定自己不是那個人的話,應該不會有那樣直接地反應,但事實恰恰相反,意識到這一點時,讓我感到更加混亂起來。
我的容忍讓他可以繼續暢通無阻地說下去。
“不過我從來沒有見她那麼開心過,真搞不懂,追她的男孩子那麼多,可以說個個比你優秀,你有什麼,我不怕告訴你,我還打聽過你的背景,什麼都沒有,就是一個窮小子,表面上在一家公司裡工作,有個不錯的位置,其實就是人家的小白臉,要不是那個女上司迷上了你,你能有什麼,什麼都不是,就是狗屎,不是嗎?”
他繼續說着,用着各種髒話,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緒,並一直在告訴着我是在聽別人的故事,我是明俊,而故事的主角是何從,不是我,儘管在這一點上分得很清楚,不過仍會感到痛苦。
“你這麼討厭他,爲什麼不趕他走?這裡不是你的地盤嗎?”我這樣問他。
“趕他走?”他笑起來,道:“我哪有那人資格,這是我的地盤,你別拿我取笑了,我只不過是這裡的一個工人而已,替她們照理這個農場。”
“你以前是個拳擊手?”想起那天的打鬥事件,我不由問道,但顯然,這個話題有點扯遠了,於是很快我就拉回來,不過那是在他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段他當年當拳擊手時的英勇故事,問他我是否真的在這裡住過,又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的問話勾引了他當的閃光的回憶,這些回憶他記憶猶新,而且一想起來就感到興奮,臉上明顯洋溢着激動,那應該是他人生的黃金期吧,不過現在他已經老了,不再當年。
當他沉浸在往事之中無法自撥時,我的問話直接把他拉回到現實之中,這讓他很不高興,就像一個女孩子正在舞臺上忘我表演,引起一陣陣喝彩之聲時,這時突然停電了,音箱停止了工作,燈光也不在閃爍,直接把她丟在那個巨大的舞臺上,那種心靈的空寂是難以形容的。
農場大叔擦了擦靴子,把它擦地賊亮,說他要出去了,彷彿沒有聽到我的問話。
我有些無趣地離開,儘管對正在談論的話題熱情未減,但很顯然,我傷了他的心,他不願意再說下去,更何況這時有電話打過來,他回道:“就來了,馬上就出發了,你們不用等我,對我這麼熱情,我會不習慣的。”
他這麼說,很開心地笑着,顯然,電話那邊的人在等他,好像活動要等他到了纔可以開始,他受了了格外地尊重,這讓她感到高興,這樣的高興同時在瞬間衝散了我剛剛對他造成的傷害。
在他要掛電話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來,道:“對了,那個傻小子也在這裡,要不要讓一起去?”他說這話的時候在看着我,那“傻小子”分明是在指我,這種稱呼讓我感到不舒服,因爲我已經步入而立之年,他應該尊重我纔對,不過從他的說話裡就可以看得出他並沒有受過什麼高等教育,並不懂得如何尊重別人,這樣一想,剛纔傷了他的心的內疚感也就慢慢消散去。
他掛了電話,喊我:“你去嗎?如果你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帶我去?他的話很無理,我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剛停下來的腳不,走出院子。
“是飄雪的生日,林李飄雪的生日,你不去參加嗎?”他大聲地喊着。
飄雪的生日?我停下腳步,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