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說得錚錚有詞,話語裡全然是對葉安然的不屑和漠視。
爲她好,這倒是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彷彿只要符合自己心中對“好”的定義,就可以任由操縱別人的人生。
高敏甚至沒有意識到,就算她是葉馨愛的母親,也不可以對葉馨愛的未來指手畫腳,擅自做主。
“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竅,連自己女兒的幸福都可以不管不顧。”葉安然忍不住嗤之以鼻,她甚至懶得再同這個女人多說。
“幸福?”高敏似乎覺得幾分可笑,“她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會得到幸福了嗎?”
也不知道在暗諷着什麼,她只覺得心臟一陣發緊,難受得要命。
“葉安然,你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高敏盯着她的臉,像是要將這張臉映進心裡,“你以爲自己是個聖人,你以爲你可以幫馨愛,省省吧,你把盛行禹讓給她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
說不清爲什麼,葉安然只覺得此刻面前的高敏眼裡透着一絲悲涼,頹敗得像一個戰敗的將士。
“早點休息吧,”葉安然攏了攏頭髮,轉身朝樓上的房間走去,丟下她獨坐在沙發上,“不要擾着爸爸睡覺。”
明亮似圓盤的月亮懸掛在夜空之中,葉安然躺在牀上瞧着窗外的那一抹月色,竟是怎麼也睡不着。
白天發生的點點滴滴在腦海裡不斷閃現,手持匕首朝自己衝過來的男人,高敏說得話語以及盛行禹帶着關切的目光。
腦子像是亂成了一鍋粥,不知道是要思索些什麼,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卻始終難以如釋重負。
屋外不時傳來斷斷續續得咳嗽聲,恐怕是父親的病又犯了,
翻來覆去心中始終難安,葉安然乾脆起身走出房間,輕步朝葉盛年的臥室走去。
葉盛年的房門輕掩,她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透着清冷的月色,能夠看見牀上的葉盛年隨着咳嗽聲不斷微微顫抖的身子。
她走到牀邊,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替他緩氣,聲音裡帶着一絲心疼:“爸,好點沒有?”
葉盛年咳
嗽得厲害,感覺有人在一下一下緩慢地拍打着自己的後背,微微睜開眼眸說道:“安然,怎麼還沒有睡覺?”
她嘴角的笑意有些無奈:“我睡不着。”
“是爸爸吵着你了?”話這麼說着,卻仍是忍不住嗓子眼的癢痛,劇烈地咳嗽了兩聲。
“沒有,”葉安然連忙一邊拍背一邊寬慰他道,“是我自己睡不着。”
葉盛年咳嗽得雙眼眯縫,眼角周圍的皺紋彷彿溝壑一般,好一會兒纔看着她的手臂問道:“受傷了?”
不想讓父親憂心,她笑着想要掩飾過去:“不小心劃傷的,沒什麼大礙。”
“你啊,”葉盛年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便是知道葉安然會是如此的逞能,“全當我眼花耳聾了嗎?我是病了,但還不至於到神志不清的地步。”
這麼一說,葉安然便知道之前同高敏說話的動靜興許是驚擾到了父親,叫他全部聽了進去。
“爸,”她一邊撫着他的後背,聲音柔和而又帶着些許的憂慮,“這些事情你都不用管,只需顧着自己的身體便是。”
眼瞧着父親的面色日漸憔悴,卻還要分出神來顧及自己,那不是更要給身體增加負擔?
“我倒是不想管,”葉盛年笑裡帶着幾分無可奈何,“可我又怎麼放得下心來。”
他已經失去了她,不能讓他們的女兒再吃苦頭。
知道葉盛年思慮良多,葉安然寬慰了他幾句,見對方漸漸有了睡意,輕聲留下一句:“爸,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隨即悄聲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對,她會照顧好自己,就算不是爲自己,而爲了處處爲自己憂慮的父親。
這一晚,高敏心裡存着事,翻來覆去得睡不着,直至破曉,她才驚覺自己竟是一夜未眠。
她沒想到盛行禹居然已經回國有段時日,還早早地同葉安然聯繫,心裡惦記着葉馨愛的婚事,她無論如何也難以安眠。
心裡急迫而又忐忑,她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快點處理纔好。葉馨愛一天沒有嫁入盛家,她一天就睡不了個好覺。
時機比高敏想
得來得快許多。
沒過幾天,同葉氏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的閱示集團爲着五十週年週年慶的緣故,特地舉辦了隆重的晚宴邀請各大公司的高層和達官貴族的千金少爺前來參加。
藉着五十週年周慶的名頭,實則也是想要相互聯結,疏導人脈關係。
瞧着手中華麗的請柬,高敏在心裡默默打定了主意,想要拉近盛行禹同葉馨愛的關係,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
她幾乎是雀躍地奔上樓去,從手機裡翻出了想法設法弄來的盛行禹的電話,撥通後,一副裝腔拿調的模樣說道:“行禹,我是你高阿姨,中午有時間吃個飯嗎,阿姨有事情同你說。”
盛行禹倒是萬萬沒料到是高敏打來的電話,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裡知曉的自己的號碼,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面上卻還是持着沉穩和禮貌應承了下來。
事情全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高敏連忙進行一一部署,將約好的餐廳訂在了盛行禹的事務所附近,美名其曰是體諒他忙不過來。
她幾乎是盛裝打扮,還畫了一個精緻的妝容,瞧着時間,提前半個小時便到了預定好的餐廳,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心裡不斷盤算着。
雖是不太喜歡高敏這個人,但她既是長輩,又是葉安然的後母,秉着禮貌尊重的原則,盛行禹仍是如約到達。
看着高敏早早地坐在卡座裡面,幾乎是殷勤地伸手同他打招呼,他嘴角的笑意不免帶着一絲無奈。
“高阿姨,久等了,”他笑着走到桌旁,抽出高敏相對方向的椅子,坐下身來,“您有什麼事情同我說?”
盛行禹幾乎是在坐下的一刻開始便直切主題,似乎是想要快快結束這次會談。
然而高敏卻絲毫不急,她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說話的時候身子不自覺地前傾,透着一股難掩的殷切說道:“不久不久,我也是剛到一會兒,工作挺辛苦的,先點吃的吧。”
所謂是無功不受祿,高敏這般熱情過度的模樣讓盛行禹不免察覺出幾分不對,微笑着將話題一帶而過:“事務所還有很多事,不能久待,阿姨您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