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事故的最終結論是黑色豐田轎車的司機酒駕,負全部責任。
這真的是一場意外還是有人精心策劃?席靳城有幾分疑惑。
就算黑色豐田轎車的司機喝得爛醉,車子不受自己的控制亂闖亂撞,可葉馨愛在車上是保持清醒的,瞧見橫衝直撞過來的轎車怎麼會不知道避讓?
何況這是一條筆直寬敞的道路,路況良好沒有任何彎道死角,諸多因素相加不禁叫人更加疑慮。
兀自揣測不會有結果,席靳城乾脆親自到警察局問一問情況。
似乎沒有想到席靳城竟然會親自到來,別說一干小警察站在旁側有些惴惴不安,連接到電話通知匆匆趕來的局長也顯得頗有些侷促。
他雖說坐在局長這個位置上,卻也遠遠惹不起席靳城這般的人物。
就算是市長,也得給這個男人留幾分情面,何況自己只是一個警察局的局長。
他擦着腦門上滲出的汗意,瞧着穩穩坐在來客椅子上的席靳城,陪着笑道:“席先生怎麼有空來坐一坐,也不提請說一聲,我也好訂上好的餐廳,同您敘敘舊。”
他同男人哪裡有什麼好敘舊的,不過是嘴上客套兩句,對方若真是有什麼話跟他說,那纔是叫他心裡害怕。
“王局長客氣了,”席靳城把玩着放在桌上的白瓷茶杯,卻沒有絲毫要喝的意思,“就是來坐坐,隨便聊兩句,不必那麼拘束。”
說起來王局長也是五十好幾的人了,而席靳城比他要小接近三十歲,論年齡倒是和他的兒子差不多年紀。
可是現在卻是他彎着背,臉上帶着討好的笑意站在男人跟前,腦門上的汗一個勁兒地冒,而席靳城卻悠然坐在椅子上,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對方是因着什麼突然來訪,但卻非常清楚這個男人是萬萬惹不得的。
“不知道席先生這次來是爲着什麼緣故?”王局長抹了抹冷汗,鼓足勇氣問道。
就是讓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男人突然到來的原因,就算是有
什麼事情,隨便差遣一個人過來就好了,何必自己親自來。
“前幾天梧桐路發生了一場車禍,好像是這裡處理的,”席靳城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摩挲着沉聲道,“可否能瞭解一下具體情況?”
男人表面上是客客氣氣的,但話裡卻分明是不容對方推辭的強硬。
哪敢得罪這尊大佛,王局長忙不迭差人取來了記錄文件,一邊翻着口裡一邊碎碎道:“原來是席先生的朋友,您說一聲,我們也知道注意一下。”
“嘩啦啦”翻了半天,王局長終於找到了一般,趕緊答覆道:“梧桐路的那起車禍沒什麼糾紛,交警到達現場的時候,白色蘭博基尼的車主已經昏迷,隨即被送往了附近的醫院。肇事的黑色豐田轎車車主身上有一股很大的酒味,當場用口吹測試儀測試,顯示爲醉酒。”
“我記得這件事處理得挺順利的,”王局長的一雙小眼滴溜溜轉了一轉,似乎在努力回想,“肇事司機也沒跑,被帶到警局後很乾脆地承認了酒駕撞人的事實,表示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太過乾脆了,普通酒駕撞人,肇事司機心裡必然是惶恐不安,甚至肇事逃逸,就這般呆在現場乖乖等着警察的到來,還主動交代經過配合調查,扛下一筆不低的醫藥費,實在叫人生疑。
“警察是怎麼知道事故趕去的?”
“好像是路人無意中看見報的警,”王局長撓了撓下巴有些侷促地答道,不知道男人想要問什麼,“那撞人的小子也沒跑,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的馬路上,恐怕是喝得爛醉意識都不清醒了。”
他越聽越覺得有些不對,接着冷聲問道:“傷者是什麼時候送去的醫院?”
“這個嘛,”王局長連忙拿起手中的文件翻了兩下,隨即答道,“是警察到達現場後,發現白色蘭博基尼裡面昏迷不醒的車主,立即撥打了120。您不信看看,這裡面記得很清楚。”
席靳城接過對方几乎殷切奉上的文件,仔細翻閱了一下。
按照上面的記錄顯示,從接到報警電話到警察趕到事故現場,足足有
十五分鐘的時間,然而整整一刻的時間,那個肇事司機卻選擇了什麼都不做,而是坐在馬路邊上等着警察的到來,就像是在特意等待着一般。
如果說這還不足以讓人感到奇怪的話,那更匪夷所思的便是對於造成如此惡劣後果的肇事司機,受害方竟然選擇了私了,只要賠一筆錢就足夠了。
這件事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那肇事司機醉酒駕車,致人重傷,已經涉及犯罪,既然警方已干涉其中,怎麼可能就一筆賠償草草了事?
而另一方面,女兒受到重傷現在都還沒能甦醒的高敏居然會同意和解,分明之前還哭鬧得厲害,現在卻不做聲息想要輕易掩蓋過去,着實讓人心裡想不明白。
“王局長,這麼處理恐怕不合乎規矩吧?”席靳城輕輕晃着手中的文件,直直看來的眼眸裡透着絲絲冷意,“這已經是犯罪了,單單和解兩個字敷衍過去,是想哄騙誰的眼睛?”
“席先生說得什麼話,”王局長一個勁兒地擦着頭上的汗,手都有些發抖,擠出一個頗爲難看的笑來,“我們是遵從傷者家屬的意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是爲了人民羣衆,爲百姓圖個方便。”
話說得格外好聽,但顯然就是草草了事。
席靳城不用多問,也能夠想明白其中的門道。
警察局這般辦事必定是有人暗中示意,給了十足的好處。傷者家屬對肇事司機沒有過多地追究責任,反倒是巴不得趕緊敷衍過去,顯然其中有什麼隱情。
“我還以爲王局長是聰明人,”他嘴角微微勾起,但那弧度裡卻沒有半點笑意,“卻沒想到被別人白白矇蔽了雙眼還不知道。”
跟這般愚鈍的人,他也懶得多說,手指輕輕在桌上敲了兩下,冷聲命令道:“找個由頭把那個肇事司機關半個月,這點小事應該不麻煩吧。”
王局長忙不迭地擦着汗應聲道:“不麻煩,不麻煩,能爲席先生做事是我的榮幸。”
席靳城的眼眸裡閃着冷光,他顯然已經明白,這件事針對的不是葉馨愛,而是那時候偶然沒有在車上的葉安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