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唯慢慢擡起頭,卻也只是望着門板發呆,如今,她連擡眼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們都是多情的人,只怕多看了那一眼又會忍不住想起那些不曾忘記過的事情。
這時屋內卻突然響起了葉溫安的罵聲:“我靠,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這裡都能找過來。”
大鼎看到顧克里卻歡呼一聲:“粑粑!”
溫安無語,只得把矛頭轉向了北堂御:“說,是不是你偷偷通風報信的?”
北堂御淡定的說到:“不是我。”心中卻又補了幾個字上去:不是我還能是誰。
顧克里也說到:“沒人給我通風報信,我只是太久沒過來了,突然來看看他們而已,沒想到你也在。”
“那你現在知道我在了,趕緊走吧。”溫安不留情面的又開始趕人。
大鼎立刻拉着她的衣角開始撒嬌:“麻麻,不要趕走粑粑好不好?”
北堂御一臉的幸災樂禍。肖唯頓了頓之後勸說到:“來都來了,怎麼說也該讓他吃頓飯再走吧。”
見他們三個都站到了顧克里那邊,溫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畢竟人家都說了不是來找她的,如果她再揪着不放不是顯得她很自作多情?想通了之後她冷哼一聲就沒再說話了。
北堂御見狀立刻眼疾手快的給顧克里搬了把椅子過來,肖唯也拿了一副新的碗筷擺在顧克里面前。於是現在的座位是肖唯和葉溫安坐在一邊,顧克里和北堂御坐在一邊,北堂御正對着的是肖唯,大鼎一個人坐在兩邊的中間。
溫安狠狠瞪了一眼北堂御,這丫是故意讓她正對着顧克里坐的吧?她偏不讓他的陰謀得逞。
“小唯我們換個座位吧,我順便照看下大鼎。”
“……哦。”肖唯看了一眼顧克里,呆呆的應到,心中卻是糾結無比。
北堂御把顧克里叫過來一是爲了壓制葉溫安,二是爲了讓肖唯和顧克里儘快熟悉起來,所以他並沒有反對。不過他們兩個實在太拘謹了,肖唯好像也比較怕顧克里,坐在那裡連頭都不敢擡一下。
爲了活躍氣氛,北堂御笑着說到:“舅舅你快嘗一下,這些菜都是小唯親手做的,特別是這個麻婆豆腐,採用了特別的烹飪方法,麻而不辣,十分嫩滑可口。”
這道菜,沒有人比顧克里更熟悉了,當初他和肖唯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就常吃這道菜,他特別愛吃麻婆豆腐卻不能多吃辣,爲了調和他的胃口,她就特意製作了這種麻而不辣的麻婆豆腐。一盤豆腐擺在兩個人中間,那兩個人卻都沒了再拿起筷子的慾望。
反倒是葉溫安,夾了一塊吃了之後卻說:“咦,我還以爲麻婆豆腐都是這樣的呢,原來是特製啊。不過這種豆腐我前兩天好像還在哪裡吃過,到底是哪家的外賣呢?”她一時之間有些想不起來了。顧克里卻渾身一震,這道菜是肖唯教他做的,而他上次纔給葉溫安做過。
大鼎天真的說了一句:“媽咪,這個菜和粑粑昨天做的好像哦。”
此言一出,餐桌上立刻浮現出一種微妙的氣氛。
顧克里拿着筷子的手緊了緊,他強力剋制住自己不要去看肖唯,現在北堂御和葉溫安的視線肯定都落在了這邊,如果他一旦有什麼不得體的舉動就會被他們兩個發現端倪。
他並不怕惹上什麼,他只怕這些猜測會給肖唯帶來困惱,她現在那麼在意北堂御,就更不想讓他知道她的過去了。
肖唯的心也猛地揪了起來,腦子裡亂亂的。
她端起碗故意拔了一口飯,其實是藉着這個動作避開北堂御探究的視線而已。她細嚼慢嚥的吃着飯,腦中卻在飛快的想着對策,想着要怎麼解釋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她笑着說到:“北堂你可能誤會了,這可不是什麼秘製的麻婆豆腐,而是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學校食堂偷工減料不肯多放辣椒才這樣的。”
顧克里也鬆了一口氣,他是關心則亂了,竟然沒想到要這樣解釋,而是想着怎麼瞞過去。
他故作驚訝的說到:“真的是這樣嗎?我上次在溫安家做這道菜的時候也是恰巧沒辣椒了。”“哦,原來是這樣。”北堂御立刻也跟着笑了,“看我,本來還想吹噓一下自己老婆的手藝,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拆穿了,哈哈。”
他一副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看來是真的沒有懷疑什麼。
葉溫安也笑了笑,只不過那笑意裡帶着一抹意味深長,之後的時間她的目光總是偷偷在顧克里和肖唯之間流轉,像是發現了什麼。
被這麼一嚇,肖唯和顧克里就更注意自己的言行了,儘量不去看對方,甚至連菜都不吃同一個盤子裡的,就怕被人發現兩個人的口味是多麼的相似。
遮遮掩掩,偷偷摸摸,一頓飯兩個人吃的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身心俱疲。等好不容易吃完飯後兩個人又都同時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趁着肖唯和葉溫安在廚房收拾東西的時候,北堂御把顧克里悄悄拉到一邊,低聲說:“舅舅,待會兒我和小唯就走了,你留下來把該說的都說了,知道了吧?”
顧克里臉上一陣恍惚:“說什麼?什麼都說不清了。”
北堂御一臉鄙視:“你不是情感大師麼,每次都教訓我來着,怎麼一到你自己身上就什麼都不行了?”
顧克里嘆了一口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北堂御差點沒吐出一口老血來:“得得得,我這也不跟你瞎扯了,這就帶着我老婆走了,你……實在不行的話你就撲倒吧,女人上牀後比上牀前好說話。”
顧克里:“……”看到肖唯從廚房出來,北堂御立刻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老婆,都忙完了,那咱走吧。”
“走,去哪兒?”肖唯問。
北堂御指着她身後的葉溫安說:“她不是說想回來住嗎?那咱們得會別墅去啊,不然三個人住的話實在太擁擠了。”
說完他又悄悄在肖唯耳邊說:“主要是讓舅舅和她有個單獨相處的時間,你懂得。”
肖唯笑,沒有再說話。
北堂御拿過她的外套摟着她的肩帶着她往外走,然後還回頭對葉溫安說:“我們走了,別送。”
葉溫安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麻溜兒的給我消失。”
北堂御和肖唯走了,屋子裡只剩下葉溫安和顧克里,還有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孩子。
葉溫安看着顧克里說:“怎麼還不走啊,難道非要我趕你?”
顧克里嘆了口氣:“你非要每次見到我都劍拔弩張的嗎?”
“看不慣那你別來啊,”溫安說着,忽然的又笑了,“哦,不好意思,差點忘了,你說你根本不是爲我而來的。這句話我一開始有點不太明白,不過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顧克里心中一凜:“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葉溫安繞着顧克里轉了一圈,似笑非笑的說到,“你真要我說出來?哼,和你有過一段情的那個女人就是肖唯吧?”
“你別胡說!”顧克里厲聲打斷了她的話,帶着那麼一絲絲的驚慌失措。
葉溫安卻笑得更得意了:“本來我只是猜測而已,不過你這個態度正好證明,我的猜測完全是正確的。”
“……”顧克里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葉溫安嘖嘖了兩聲:“你以爲自己掩飾的很好是吧?可是這一切都太刻意了,你刻意的避開肖唯的視線,刻意的不和她說話,刻意的和她保持着距離。這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你喜歡她,甚至現在還愛着她。”最後葉溫安篤定的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