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辰的狀態那麼差,能不能撐過今天晚上還未可知。又談什麼以後!
顧北庭的視線落在葉星辰的臉上,心,忽然沉下了谷底。這個時候,他已經不想違心的說,讓她堅持下去這樣的話了。
他轉頭看向景言,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我老婆現在這樣的情況要怎麼樣?”
顧北庭忽然有點討厭自己,爲什麼自己不是個醫生,這樣也不至於在他那麼疼的時候,自己無能爲力。
“看她自己的意志,如果能醒過來,就撐過去了……”景言的聲音也很低沉。
整個房間裡,氣氛都非常凝重。
另外一種可能,顧北庭沒有去問,也不想知道。
他想,他家星辰,應該不會捨得讓他一個人吧?
其他人都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小倆口,只是一個人在沉睡着,一個人枯坐在牀邊。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牀上安靜躺着的人。這個樣子,似乎沒有那麼痛了。能讓她休息一會兒。
顧北庭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摩挲着她的掌心:“星辰,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不過一定要答應我,記得醒過來,我會一直等你,請允許我自私一次,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說到最後,他把臉埋進她的掌心裡,沒有人看到,有晶瑩的淚,從她的指縫中流過。
葉星辰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她隻身一人,在一個空曠的廢墟上一直奔跑,有很多妖魔鬼怪在她的身後追着。
它們折磨着她,一旦抓到她,她就要經歷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叫顧北庭的名字,可是卻沒有人迴應她。她很絕望。周圍很黑暗,看不到亮光,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她一直跑一直跑,可忽然覺得精疲力盡了。
她想直接停下來,隨便讓那些惡魔怎麼折騰,哪怕死了也好啊。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顧北庭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星辰,你答應過我,不讓我一個人的……”
他的聲音不但沙啞,還有點哽咽。
葉星辰太心疼,想到這段時間來他備受煎熬的樣子,她心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本已經打算放棄,可是想要顧北庭,葉星辰決定又咬牙堅持。她一定要拼盡全力,她再次跑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看到了一點亮光,可是此時,她已經精疲力盡。
但是前方出現的亮光似乎給了她希望,她繼續咬牙堅持……腦子裡一遍遍的閃過顧北庭的樣子,他一個人撕心裂肺,黯然神傷的樣子。
她就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放棄,一定不行!
她彷彿看到顧北庭就在亮光的那個地方等着她,這樣的感知潛意識的刺激着葉星辰,激發除了她身體裡無限的潛能,她似乎忘記了所有的事情,眼裡只有那個亮光的終點。
終於,她到了那個地方,也看到了顧北庭,可是看到顧北庭的樣子,卻讓她很傷心。
“北庭……”她輕輕的喚了一聲。
顧北庭一直守在牀邊,猶如一個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的盯着她。
忽然看到葉星辰嘴巴動了動,他湊近聽,雖然聲音很弱很弱,但他還是聽到了。葉星辰是在叫他的名字。顧北庭瞬間淚目。
他一手貼着她的臉,拇指輕輕的摩挲着:“星辰,我在這裡,就在你的身邊。”
顧北庭也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的說着。希望能讓她聽到,讓她還有一點眷戀和不捨,不要就這麼放棄了。
葉星辰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此時淚眼朦朧的,歪過頭來,就看到顧北庭英俊的臉進入她的眼簾,竟然跟她剛纔夢境裡的他竟然是一樣的。
“北庭……”葉星辰再次喊了一聲,都不知道現在是夢境裡還是在現實中。
她的聲音仍然很微弱,顧北庭應了一聲:“是我,星辰,你終於醒過來了,真好,我以爲你……”之後的話顧北庭沒有說下去。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艱難得說不出話來。
顧北庭的樣子,更是讓葉星辰難過。
“我不會丟下你的,我只能盡力……”她試圖扯出一抹笑,可是竟然那麼艱難。
“謝謝你,星辰……”顧北庭把臉埋進她的頸窩裡。
葉星辰撫上他的頭,眼淚無聲的滑落。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堅持過來。
現在已經接近午夜零點了。
葉星辰感覺自己身上的那種痛,似乎在慢慢消退?這意思是已經在往好的方面發展了?
她終於撐過去了?她沒有死去?
“北庭……”葉星辰又喚了一聲。
“星辰,你好點沒有?那些醫生說只要你能醒過來就沒事了……”顧北庭忽然想到這個重要的問題。
一切,忽然又變得有希望了!
葉星辰點點頭,把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她:“我感覺稍微有點好轉了,那種刺痛的感覺逐漸消失了……只是忽然有點累,想睡覺。”
她想睡覺,這個事情對於顧北庭來說,是個好消息。
之前她因爲太痛苦了,一直睡都沒法睡,弄得整個人都特別虛弱。
“好,那你先睡吧。我守着你!”他的手覆在她的額頭上,聲音也特別輕。像是怕把她吵醒一樣。
可是葉星辰卻搖搖頭:“北庭,你上來跟我一起睡吧?”顧北庭的樣子,也是疲憊得不行。她知道,這幾天顧北庭跟她是差不多的,剛纔雖然感覺睡了很久,可是沉睡之前那些事情,她仍然記得特別清楚。
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那麼痛,怎麼能忘?
短短六天的時間,卻彷彿過了六個世紀,從來沒有發現,原來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顧北庭遲疑了片刻,面對葉星辰帶着期盼的眼神,他哪裡捨得拒絕。
“好,不過我要去洗洗……”他脣邊扯出一抹苦笑,已經好幾天沒有拾掇自己。肯定已經頹廢得沒眼看了, 他不想讓葉星辰看到自己那麼沒精神的一面。
他站起來,正準備轉身走向浴室的時候,才發現衣角被悄悄扯住了。顧北庭轉過來,眼裡有些疑惑的看着葉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