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夏激動之下,妖嬈之音不再,反而有些尖銳,就像指甲劃過黑板的響聲,刺痛他的耳膜,聽得他煩躁。
唐明瑞失去耐心,呵斥道:“夠了!”
“明瑞……”
江寧夏委屈得聲音發顫,唐明瑞找回了理智,壓下怒氣,臉色並未好轉,卻故作溫柔的安慰:“抱歉,今天沒辦法陪你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我要去公司一趟。”
“不用了,我自己有開車,明瑞你先忙吧。”
此刻,就算她心中再有不甘,江寧夏也表現得頗爲懂事。
唐明瑞的身影已經消失,江寧夏的心中卻憋得難受。
她不想讓唐明瑞覺得她煩……
身爲江氏的千金,集萬千**愛於一身,她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偏生她愛唐明瑞愛得癡狂,又如何捨得對他發火,所有的委屈只好一併嚥下。
可自顧晚回來至今,唐明瑞回唐家的頻率越發高,留在她身邊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他還帶着她去見顧晚。
顧晚!
她雙手緊握,原本精緻的妝容散去,姣好的臉龐漸漸扭曲,上下貝齒緊咬,好像牙縫的空氣就是顧晚,她要將其咬碎!
顧晚去上班了,穆天爵一個人悠閒自在地霸佔着她的小屋。
他頎長有力的身子靠着沙發,雙腿閒適地搭在茶几上,修長有力的手指隨意地撥弄着手機。
他少見的悠閒,譚閱倒是有幾分驚訝。
不過,面色沒起波瀾,恭敬地開口:“爵爺,這是今天要簽字的文件,還有您平時換洗的衣服都送來了。”
“恩,放那兒吧。”穆天爵隨手指了茶几上的位置,語氣多了幾分慵懶。
平日裡,穆天爵是指點江山的人,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他的每一句話都極具魄力。
甚至,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頗有一種爲帝王時下令“殺無赦”的氣勢。
不是沒見過他休閒的模樣,可即使休閒,他也隨時保持着該有的警惕,卻少有慵懶。
可如今,他卻享受這柔軟卻不大的沙發。
不做他想,譚閱微微頷首,十分恭敬地將文件和衣服放到茶几上。
穆天爵起身,坐直身子,王者般的氣質與光環似乎都隨着他的動作迅速向他靠過來,將他籠罩。
往日倨傲竟然在這一瞬間恢復。
他目光微垂,隨意拿起幾份文件翻閱:“昨天的事,如何?”
他薄脣輕啓,幾分慵懶,幾分薄涼。
習慣了穆天爵的冷意,譚助理淡然自若地如實回答:“如爵爺所想,是他做的手腳。”
“恩。”
僅是平淡無奇的一個字,便道出了事皆在掌控之中的自信。
穆天爵隨意地簽了名字,便將剛看完的文件簽上字塞回他手裡。
“其他的,晚上她下班前記得來拿,有事兒手機我。”
“好的,”譚助理自然知道所謂的“她”指的是誰,“爵爺,您需要的藥我放在衣服袋子裡了。”
穆天爵緩緩點頭,然後揮揮手,示意他離開。
這個小房子裡,有他一個男人已經顯得擁擠,如今兩個幾乎同樣高大的男人,竟有一種佔領小人國的即視感。
他拿起藥瓶子,濃眉一挑,脣角上揚成一個不可捉摸的弧度。
一場意外的禍事,卻成了他最好的藉口,穆天爵在顧晚家裡住了兩天。
顧晚差點兒以爲他是一個超級宅男,因爲這兩天裡,他似乎都沒有離開過。她每天按時上下班,每次回來,他都在貌似百無聊賴地看電視。
顧晚很好奇,脫口問出:“我說,你都不用上班的嗎?你不是在負責唐氏的娛樂業那塊兒嗎?”
豈料,穆天爵理所當然地舉起胳膊,雙目淡定從容,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無法工作。”
繼而放下胳膊,他繼續看着財經頻道。
顧晚被他的話反駁得啞口無言,聲音吶吶,一時間有些呆住。
“你不是還有另一隻手嗎?”
據說,左手越靈活的人越聰明。
“這麼無情?”穆天爵挑眉,“不知道爲了誰,我現在是無法工作的狀態。若是娛樂業那塊垮了,顧小姐,你負不負責?”
顧晚頓時語塞,砸了砸嘴還是不說什麼了。
“我該負責的都負了,你還想怎樣……”
她弱弱地說道,這件事情她還真是沒力氣反駁。
不過,工作不是她的,她也管不着。
而且,她相信,穆天爵自有安排,纔不會這麼乖乖地消磨時光。
相信……嗎?
可心裡卻隱約有些擔心,畢竟,唐慶生放下話來,他和唐明瑞誰做得好,公司由誰繼承。誰都知道,唐氏,房地產是重中之重。
唐明瑞已經撿了便宜了,穆天爵卻有恃無恐地在這裡養傷。
值得高興的是,家裡飯菜不用她準備了,穆天爵每天都叫外,且都是南城酒店的上上品。反正不用她付錢,她倒是樂得吃好。
只是,每天晚上他總會摟着她睡,一開始彆扭,後來她也無所謂了。
真的是無奈了,對,不管她怎麼睡,醒來都會在他懷裡。
不過,除了休息時間裡時不時地被抱一下,突然又被親一下,他夜裡倒是規規矩矩,只是將手搭在她的腰上就睡去。
想到這裡,她的秀眉輕皺。
可是他的傷口,卻遲遲不見好。
已經是第三天了。
今晚,她要去參加時佳徐總的宴會,穆天爵也要去。
他還帶着傷,讓他一個人去總不好。
而且,他不能長期住在這裡,遲早會被唐明瑞抓住把柄的。可傷口好與否,她無法控制,又沒法在傷好前催他走。
重新給他換上藥,顧晚有些煩躁,抱怨道:“爲什麼傷口還沒好?”
穆天爵瞥一眼傷口,故作不懂的模樣:“好像是沒什麼變化。”
傷口是結痂了一些,卻結的慢,現在爲止都能看得到凹下去的皮肉。雖說換了幾次藥,她應該習慣了,可仍有些膽顫。
沉靜半刻,穆天爵平靜地開口,薄脣卻微挑,盯着她的眸子閃現狹長的精光:“可能是外沒營養。”
想想也是,南城的外固然好吃,可終究是圖口感,沒有在乎營養的問題。
身上有傷口,忌口是很多的。
她這兩天忙暈了,也沒來得及做吃的。
看着他的傷口,她頓時心生疚意。
顧晚壓眉,垂眸,再次檢查了傷勢,有些擔心地說道:“可能有些發炎,比較難消,我去給你買點兒消炎藥。”
轉身,卻撞倒了茶几上的袋子。
一個小瓶滾落,她伸手拿去,穆天爵想搶過來卻已來不及。
看清瓶上的字樣,顧晚沉眸,聲音驟冷:“這是什麼?”
上面的英文字母,清清楚楚地寫着特效藥和作用時效。按時間來算,他的傷應該早好了纔對。
顧晚捏着藥瓶的手驟緊,怒氣上來,聲音猛地提高:“穆天爵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