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子微微頷首。
舉手投足之間,滿是對她的尊敬,還有……刻意的疏離。
江寧夏握着門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嘴角噙着的笑意也跟着僵了片刻,轉而又放鬆了一些,“進來吧。”
她微微側身,退出一個空間,讓黑子進來。
“恩。”
江寧夏今天穿着很隨意的休閒服,一件白色的t恤,一條牛仔褲,波浪卷的頭髮被橡筋束在背後,臉上不着一點兒妝容,嫵媚的模樣不再,若不是黑子見過她素顏的模樣,恐怕都認不出這是江寧夏。
原本在家也習慣濃妝的她,鬼使神差地,想到黑子那一日的在海邊的話,提着畫眉的筆,又放下了。
在拿起紅裙的時候,猶豫片刻,轉而拿起了白色的t恤。
倏爾發現,她的t恤一類的衣服真的很少,大部分都是紅色或是黑色的裙裝,要多誘惑有多誘惑。
黑子往前走了兩步,倏爾問道,“唐少……在書房嗎?”
“額……”
原本跟在他身後的江寧夏倏地頓住,不知該如何作答。
“是黑子嗎?”廚房裡傳出一個聲音。
黑子轉眸,林暖端着一杯水從廚房出來,挺着個大肚子,笑臉盈盈。
“林小姐。”
聞言,江寧夏臉色頓時舒鬆,林暖端着玻璃杯的手頓了一下,臉上暖意的笑也有些僵硬了。
他稱江寧夏爲夫人,稱她林小姐。
這主次關係一下子就分出來了。
林暖盡力保持微笑,“明瑞在我房間,你去書房等吧,我去叫他。”
“好。”
黑子恭敬地轉頭,向江寧夏頷了頷首,纔跟着林暖上樓。
江寧夏心中不爽快,林暖那一句唐明瑞在她房間,讓她極其不自在,放佛她纔是這一家之中多餘的那個人……
原本她已經不在意了,可在黑子面前,突然覺得丟臉。
她如此厚顏,苦苦執着的,到底是什麼呢?
黑子在書房裡等了一會兒,唐明瑞纔不急不慢地出現,掩上門,“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黑子沉默不語,將手裡緊握的文件遞給唐明瑞。
唐明瑞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也逐漸放大。
沒想到,他的效率那麼高,還以爲要再等一陣呢。
翻開文件,裡面全是近期合作商與唐氏的合約,穆天爵三個字異常耀眼,龍飛鳳舞地刻在白紙上。
如今,他看着這些字,眸中還有嘲諷。
穆天爵,任你再怎麼厲害,這一次,也逃不過我的手掌心!
黑子頷首輕問,“唐少,接下來該怎麼做?”
唐明瑞抿着脣,一邊的脣角高高地翹起,眸中盡是得意之色。
“呵!我不僅要奪回唐氏,還要讓穆天爵……身敗名裂!”他的眸色越發深了,也越發陰險。
黑子的心臟“突”地一下,心中隱隱的不安。
“啪!”
樓下傳來一陣聲響,似乎是玻璃破碎,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怎麼回事?”
唐明瑞推門而出,黑子步伐緊隨。
“江寧夏!你有沒有長眼睛?”遲娟尖銳的聲音隨之而至。
兩人跑到樓梯旁的時候,她正推攘着江寧夏,一下又一下地逼近玻璃碎片的區域。
隨便灑了一地,江寧夏穿着薄薄的拖鞋,隨便一點兒玻璃渣子,都有可能刺穿她的鞋底,颳着她的腳心。
而她的腳踝處,不知是不是玻璃飛濺的緣故,有一道很深長的血紅印記,還流着血,卻無人問詢。
林暖被遲娟護在身後,小心翼翼地模樣,深怕她有半點兒不適。
轉而還對江寧夏不停地罵罵咧咧,“我不止一次警告過你!林暖還懷着孩子,你給我注意點兒!沒看見她拿着杯子喝水嗎?你就不會躲開點兒?”
“她自己撞上來,你還怪我來了?關我屁事!”江寧夏不客氣地反駁。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還拿我當媽嗎?啊?”
“你都不拿我當兒媳婦,我憑什麼拿你當媽?就你這樣的,我還拿你當人都不錯了!”
“你!”遲娟氣結,臉色憋得青紫。
林暖輕言細語地拉着她,勸道,“媽,你消消氣,我沒事的,別爲我氣壞了身子。”
“哼!”
遲娟轉眸,看到樓梯口的唐明瑞。
“明瑞,你看看你這個好老婆!”
唐明瑞皺着眉頭,臉色也不太好,“江寧夏,林暖懷孕了,你不知道讓着她點兒?”
不關心事情過程如何,只要林暖沒事就好。
江寧夏循聲望去。
唐明瑞正沿着樓梯走下來,身後跟着黑子。
她的眸,恰好對上黑子的眸。
倏地,心亂了一拍,江寧夏尷尬地轉眸。
這麼難看的樣子,竟然被一個手下的人看了一次又一次……
唐明瑞下樓,自然地站在林暖的身側。
“還好吧?”聲音滿是柔情。
江寧夏面色一僵,心臟拂過的,都是涼意。
倏爾揚起自嘲的笑,“讓着她點兒?我懷孕的時候,誰讓着我了?還有,若不是我讓着她,你以爲她的孩子還保得住嗎?”
“什麼?”遲娟驚變了臉。
唐明瑞和林暖的臉色也跟着沉了下來。
江寧夏的意思很明顯,她有心對林暖的孩子下手。
遲娟失聲叫道,“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狠毒!那可是一條生命啊!”
“姐姐,求求你,別動我的孩子……”
不知何時,林暖已是淚流滿面。
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果真是惹人憐愛。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幾分嘲諷,幾分苦澀。
林暖的孩子是一條生命,她流掉的三個孩子呢?
“江寧夏!我說過,你要待不下去,就給我走,我們唐家也不留你!想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就算跟我離婚也沒人會要你,要是有點兒自知之明,就抱着你唐夫人的身份終老,少給我鬧騰!不然,我有辦法讓你活不下去!”
唐明瑞冷血地威脅,臉上的溫情再也尋不見蹤跡。
江寧夏的整張臉,血色盡失。
唐家的人,總是那麼狠,總是那麼自私。
眸中閃過一絲狠絕,“好啊,我倒要看看,是你讓我活不下去,還是我讓你不得安生!”
她緊緊咬着下脣,眸中一抹倔強。
她就不離婚,自己已經不幸了,又憑什麼那麼輕易地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