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奇琛脾氣上來,手中的鑷子沿着一道弧度,落在了洗手槽裡。
不耐煩地脫下手套,走到門口,打開門,也不論是誰,張口開罵:“誰呀?知不知道小爺我最近心情很不好?”
擡眸,卻看見助理神色緊張。
“葉醫生……”
葉奇琛脾氣稍緩,臉色趨於平靜,溫潤的嗓音問道:“怎麼了?”
“是霍先生打來電話,說一定要找到你,不然,他就掀翻整個美國。我們……我們也拖不住……”
霍峰的脾氣,他們身爲助理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但每一次,都無法抵擋住他的霸氣。
如虎的氣勢,誰敢與之抗爭?
而葉奇琛又是十足的狐狸,敢跟他動心思,誰都沒有好下場。
特別是在實驗室裡,一不小心,就可能讓你患上什麼間歇性的病痛,折磨得你求饒,他纔會放過你。
他們身爲助理,夾在中間十分難做。
“他能有什麼事?”葉奇琛反問,語氣頗爲不耐。
據他了解,霍峰忙着和穆天爵開打,根本顧不上他。
怎麼可能有事情找他?
況且,他對霍峰因爲慕容飄雪的事情就與穆天爵斷交的事情十分反感。
就是擔心他知道自己還在幫穆天爵研究輔助器,會從中作梗,纔會瞞着他,也不敢跟穆天爵私下聯繫。
“不、不知道……”助理小心翼翼地回答。
“行了,下去吧。”葉奇琛也沒真的爲難他,揮揮手,作罷。
助理如釋重負,轉身欲走,又被叫住:“等會兒!”
“葉醫生……”
“午飯早點兒送過來!”溫潤的聲音有幾分無奈。
他其實脾氣不錯,最近幾天的研究毫無進展,一氣之下將他們轟走之後,每個人都學會了夾着尾巴見他了。
倒是有些好笑。
“好的。”助理匆忙點頭離開。
葉奇琛施施然轉身,回了實驗室。
思量半晌,還是決定給霍峰打個電話。
畢竟,許久沒有聯繫,他都要掀翻美國了,說不定真有什麼急事。
從白大褂裡摸出手機,手指停留在霍峰的名字下,猶豫了一會兒,才按下,舉起電話放在耳邊。
幾乎同一時間,那邊就接起了電話。
緊接着傳來霍峰暴怒的聲音:“你還知道打電話?死在美國了嗎?”
他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足夠讓他後悔一輩子。
葉奇琛將手裡遠離自己的耳邊,竟能完全聽清他的咆哮聲。
待他聲音消失,他才重新靠近手機,懶散地開口:“你那麼着急找我,如果是爲了罵我的話,我很忙,我先掛了!”
“等等!”霍峰幾分焦急的聲音傳來。
葉奇琛原本也並沒有打算立即掛點電話。
只是舉在耳側,卻沒有發出聲音。
那邊壓低了聲音,亦是帶着擔憂:“阿琛,趕緊回來吧,天爵的輔助器恐怕出了點兒問題。”
“什麼?”葉奇琛不可置信地反問。
這一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驚訝的是輔助器會出問題,還是霍峰突然開始關心穆天爵了。
片刻,他回神,嘴角微微上揚,諷刺道:“你要是讓我回去幫你搞定天爵,就別想了。你不拿他當兄弟,可他還是我兄弟!”
那邊倏爾傳來冷笑:“葉奇琛,你在美國過的是人猿的日子嗎?”
他和穆天爵和好的消息,若是以前,他一定是第一個知曉。
沒想到,他還以爲兩人在對峙。
葉奇琛語塞,不知他寓意爲何。
“趕緊回來,天爵真的出事了,不信你自己聯繫他。”語氣不容置疑。
自己的兄弟他還是瞭解。
那樣的語氣,不像是裝出來的。
“好。”葉奇琛將信將疑,卻也應下來。
那邊果斷地掛了電話,似乎害怕佔用他的時間。
他大拇指迅速地滑動,找到穆天爵的電話,撥出去,卻發現是正在通話中。
轉而,他脫下白袍,撥通助理的電話,“給我買一張最快回國的機票。接下來的研究先暫停,你們原地待命。”
說罷,掛了電話,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囊。
他擔心穆天爵,莫過於他的先天性肌肉萎縮症。不管霍峰有沒有說謊,他得做好準備,有備無患。
過了十分鐘,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再次撥打了穆天爵的手機。
這一次,電話接通了。
“你好,哪位?”穆天爵低沉的聲音,冷漠卻不乏客套。
聲音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
葉奇琛心稍稍放下,溫潤的嗓音沉聲道:“天爵,是我。”
電話那頭顯然愣了一下。
穆天爵移開手機,看了屏幕上,的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聲音也確實是他熟悉的聲音,狐疑地詢問:“阿琛?”
“恩,霍峰找我了,你出什麼事了?”葉奇琛擔憂地問道。
“恩……”穆天爵擡眸,看看旁邊正在一旁安靜地看書的顧晚,原本要說的話轉換成,“沒什麼事,之前住院被唐明瑞注射了慢性毒藥,可能有些影響。”
說道毒藥,顧晚下意識地擡眸望向他。
穆天爵嘴角揚起一個安心的笑容,示意她沒事,她才重新將目光轉移到書上。
話沒有完全說明,葉奇琛已經完全能夠理解。
理解不代表他不吃驚:“唐明瑞?你那個腦殘弟弟?”
語氣明顯的鄙夷。
他們三兄弟在一起廝混的時候,也都各自了解了各自家裡的情況。
“恩。”穆天爵輕聲迴應。
“你還能被他算計?”這話也是毫無掩飾地鄙視。
原本溫潤的聲音竟帶着幾分戲謔。
穆天爵頗爲尷尬,勉強地掩飾:“意外。”
葉奇琛也沒深究,另一個手機已經接收到了助理的訂票信息。點開查看完後,手機在二指間打了個轉,順勢揣進兜裡。
“好,我馬上收拾了回來,你不要輕舉妄動。”他利索地提起自己簡單的行李,走出研究室的大門。
話音落,穆天爵已經聽到他關門的聲音。
想必他已經收拾好出發了吧。
幾日來懸着的心也跟着安定,輕聲迴應:“好。”
眼見他已快掛了電話,那頭又傳來打趣的聲音:“先不要亂解毒,只要我回來你還有一口氣就可以了。”
一句話,難掩他對自己醫術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