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冬雪片片飄落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車水馬龍的車上以及行人的肩頭。一輛黑色的加長版商務車緩緩駛進裴氏宅院的大門。“裴總,到家了。”司機輕聲呼喚着坐在後座昏睡的裴寒臨,“裴總,裴總?”
“呃……”裴寒臨這才悠悠轉醒,坐着清醒片刻後,走出經由僕人打開的車門,一陣女人們的歡笑聲傳出別墅。當然,這絕對不可能是溫璟心與裴母陳琴的笑語聲。寒月這小妮子又和母親說什麼呢,笑的這麼開心,裴寒臨暗自想着。
“媽,你看這件衣服是不是跟我那雙卡其色的高跟鞋很配?”裴寒月拉着陳琴的胳膊,不停的追問着。
陳琴接過裴寒月手中的平板電腦,仔細端詳着。“嗯,是挺不錯的。款式,顏色都很新潮。”陳琴不住的點着頭,“不過,你鞋子那麼多,卡其色的鞋子也不下數十雙,你說的是哪一雙?”裴母詢問着。
“哎呀!”裴寒月嬌嗔道,“就是前天咱倆一起去買的那款鞋,我讓你也拿一雙,你還說鞋跟太高自己駕馭不了。”
陳琴還準備說些什麼,裴寒月已經小步跑了出去,向剛邁進家門的裴寒臨便撲了上去,裴寒臨也是好脾氣的摟住她。
“哥。”裴寒月軟軟的叫着。
裴寒臨擡手摸摸裴寒月的腦袋,答應道:“嗯。”
除過賀芳菲,裴寒臨這塊冰山也只有對待妹妹寒月時,纔會展現自己溫柔的一面了。
“媽,我回來了。”
裴母陳琴露出慈母般的笑容,輕輕點頭,“回來就好,飯應該也快好了,準備吃飯吧。”
“好,我換個衣服就下來。”
裴寒臨剛準備轉身上樓,就被裴寒月一把拉住。
“哥,幫我看看這幾件裙子到底哪個更好,這週末我還要參加同學聚會呢!”
裴寒月一把拿過陳琴手中的平板,塞給裴寒臨。
“快看,看好我明天后天就讓銷售商給我送過來。”
裴寒臨無奈的笑了笑,一臉寵溺的看着妹妹裴寒月。
“寒月,你哥在外面工作一天了,很累的。再說一個男人能看出來什麼,別纏着他了。”陳琴輕聲呵斥着女兒。
“媽,正因爲哥哥是男人,所以我纔想讓哥哥以一個男人的審美觀幫我挑選衣服!”裴寒月大聲反駁道,可卻絲毫沒有注意裴寒臨已經工作了一天的這一事實。
“哈哈哈!”裴父裴嘉良笑着從樓上走下,身上的肥肉隨着笑聲同頻率的抖動着,看着喜感十足。
“那讓爸爸這個老男人也幫你參謀參謀吧!”爽朗的笑聲讓娘倆的“戰火”瞬間滅了大半。
“爸。”裴寒月有些驚訝的看着裴嘉良,“你怎麼下來了?”
不等裴嘉良回答,站在一邊兒的李媽飯菜上桌擺好後,詢問裴母道:“夫人,晚飯已經好了,請問,是現在就開飯嗎?”
“恩,就現在。”陳琴一邊招呼着裴氏父子三人,一邊兒回答:“你們快過來吃飯了。”
陳琴夾起一塊燒牛肉放入裴寒月的碗裡,一臉關切的看着女兒,“多吃點,你看你瘦的。”
“牛肉卡路里太高了,這一口吃下去,我得運
動多久才能消耗掉。”
說着,將碗裡的牛肉又放回了盤子,夾起一小塊魚肉吃了下去,並含糊不清的說:“我吃這個就行。”
“寒月啊,女孩子太瘦也不好看。”裴嘉良語重心長的說到。
“可是顧淮柯不喜歡太胖的女生吶,”裴寒月苦惱着。
“啊,爸爸媽媽!”裴寒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將筷子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裴嘉良皺了皺眉,不悅道:“女孩子家冒冒失失的。”
“對不起,爸爸。”裴寒月討好的笑了笑,“我和淮柯年齡也不小了,該是時候訂婚了呢。”
“不行!”裴寒月話語剛落,陳琴就下意識的拒絕,也將筷子拍在桌子上。
這下裴嘉良不高興了,“咚”的一聲放下碗,“你們一個個都想造反嗎?”
裴寒月被嚇的楞了一下,回過神來沒顧上裴嘉良面色不善,首先吼着陳琴:“爲什麼!”
陳琴也是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但很快調整心態,“不行就是不行,哪那麼多爲什麼!”
“我看行!”裴嘉良用指頭在飯桌上點了起來,“我裴嘉良看着顧淮珂長大,也沒覺着這孩子哪裡不好!”
聽到裴父肯定的話語,裴寒月生氣的小臉上才展開了一絲笑容,“謝謝爸。”
已經獲得了一票贊成一票否定的裴寒月心裡打起了小算盤,不知道哥哥會怎麼想。
“老糊塗!”陳琴一下就不樂意了,隨即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我不同意!就是不行,你不能和顧淮柯結婚!”說着,也大力的將筷子和碗摔向桌面,企圖給自己增加些許氣勢。
“我偏不!我一定要和淮柯結婚!”裴寒月激動得反駁着:“溫璟心21歲就嫁給我哥了,我都23歲了,爲什麼不能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誒,寒月這麼討厭溫璟心,還把她搬出來舉例,真是“慌不擇路”了。說起來,溫璟心當初嫁到裴家才21歲啊,不知不覺都快五年了呢。裴寒臨神遊着,殊不知滿腦子都是溫璟心的一顰一笑。
“不要和我提那個掃把星!”一提起溫璟心,陳琴就一肚子氣。自從溫璟心進門,就沒有一天安寧日子可過。
“溫家可真是狐狸精轉世,一個賴着我的兒子不放,這下可好,另一個又迷的我的女兒昏頭轉向!談談戀愛就算了,結婚絕對不行!”
“媽媽!我很清醒的告訴你,我愛顧淮柯,淮柯也愛我!我今生今世非!他!不!嫁!”裴寒月一字一頓的說着。
“溫璟心那個賤人是什麼樣的人,她怎麼能和我的淮柯比較?我們淮柯堂堂一表人才,絕對不是你想的那麼不堪!”
裴嘉良看着劍拔弩張的母女二人,不由搖了搖頭。
“寒臨,你看寒月,爲了一個外人,居然和媽媽這樣說話。”陳琴委屈的向裴寒臨哭訴着。
“哥,你呢?你對我和淮柯的婚事怎麼看?”裴寒月也不甘示弱的拉住了裴寒臨的手,美豔的雙眸裡滿是期待。
聽着倆人嘈雜的吵鬧聲,裴寒臨本就很是頭痛,不知爲何,聽到母女二人對溫璟心的糟糕評價更是心情煩躁。裴寒臨單手扶額,頓了頓,說:
“我,再考慮考慮。”
“哥!”裴寒月拉長的聲音,很明顯是在埋怨。
“我不管,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給顧淮柯,一定要嫁給顧淮柯!”裴寒月並沒有得到裴寒臨的支持,頓時就耍起了公主脾氣。
看見女兒這嘶聲力竭的模樣,陳琴也於心不忍,於是便放軟了語氣,“寒月啊,你說從小到大,你要什麼媽媽不給你啊?這件事就聽媽這一次,好嗎?顧淮柯這個人,城府太深了,你根本不瞭解他,他也根本配不上你!”
誰知陳琴這一番話不但沒有安撫焦慮的裴寒月,更是激的裴寒月站起身來拿起玻璃質感的水杯砸向牆面。砰的一聲,水杯應聲而碎,嚇得李媽差點一屁股做到地上。
“裴寒月!”許久未說一句話的裴嘉良怒極,大聲呵斥着。
“我不許你這樣說淮柯!”裴寒月非但不畏懼裴父的訓斥,更是變本加厲的將手指指向陳琴!
啪!裴寒月被打的偏過腦袋,精緻的小臉上瞬間浮上五個鮮紅的手指印。陳琴看着自己顫抖的右手,張了張嘴,哭了出來。
裴嘉良震驚的半張着嘴,半天沒反應過來。裴寒月捂着被打的左臉,眼淚從指縫流過,擡眼看了眼裴父裴母,哭着就跑上了樓。
“寒月啊!”看到女兒哭着跑開,陳琴這才着急了,趴在裴嘉良肩上低低的哭泣。
裴嘉良像個悶葫蘆一樣一言不發,任由陳琴發泄着。
“爸媽,我有事先去公司了。”裴寒臨放下還沒有吃完的飯,看到裴父微微頷首,這才起身走了出去。
裴寒臨坐在自己寶石藍的凱迪拉克上,回想着妹妹的怨恨的眼神,母親委屈的淚水,不由頭痛欲裂。到底該不該同意顧淮柯和寒月的婚事呢?
如果拒絕這門婚事,寒月這麼單純,肯定會受到傷害。但如果同意了,顧淮柯必定是我裴家的上門女婿,那溫璟心又離她的淮柯哥哥近了一步,可這有又何嘗不是一種保障?顧淮柯永遠只能是她溫璟心的妹夫了。
“啊,頭好痛。”裴寒臨倚在靠背上,痛苦的呻·吟着,各種想法涌進他的腦袋裡,爲什麼,爲什麼會想起溫璟心?裴寒臨發動車子,從裴宅駛了出去。
裴寒臨打開音樂,車內響起了黃麗玲的那首《給我一個理由忘記》
雨都停了,這片天,還灰什麼呢
我還記得你說我們要快樂
深夜裡的腳步聲,總是刺耳
害怕寂寞,就讓狂歡的城市陪我關燈
只是哪怕周圍再多人,感覺還是一個人
每當我笑了,心卻狠狠的哭着
給我一個理由忘記,那麼愛我的你
給我一個理由忘記,當初做的決定
有些愛,越想抽離卻越更清晰
那最痛的距離,是你不在身邊卻在我的心裡
……
窗外的夜景呼嘯而過,初冬的冷風吹了進來,裴寒臨頓時感覺清爽了不少。不知不覺間就將車子開到了公司樓下,裴寒臨擡頭望着屬於溫璟心的那間辦公室,果然,燈還亮着。
“不是叫你早早回家嗎?真是愚蠢的女人,竟敢不聽我的話!”裴寒臨喃喃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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