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們的背影離去,沙華那強撐的身軀忍不住軟了下來,她靠着墨何楓的腦袋,忍不住的喘氣。
身上那喝了瓊漿玉液的疼痛絲毫不曾停歇,明明知道自己無礙,卻還要忍受那癢入骨髓的疼痛。
沙華的腦仁之中的神經被狠狠拉扯着,每想一個字,便是一陣疼痛,但就算如此,她也要理理頭緒。
若水告訴她,在半個月前,也就是那時她看見貝江如慘死的幻境之後,妖王,也就是兇獸檮杌告知自己的身份,將自己爲何會來到這妖界之中的情況全盤托出。
檮杌在來到這妖界之後,記憶便被封住,只是在得到關於她的消息時纔可破開,然而一破開,便會有一魂前去給一個魔族報信,所幸,那一魂已經被貝江如打散。
而在那之後,檮杌將妖王的位置重新還給貝江如這個名副其實的妖神,重新將這已經一盤散沙的妖界還給他。
爲此貝江如不止一次在被反噬後身受重傷的檮杌身上發泄心中不安的怒火。
後來,這妖界之中任何不想要服從‘新’妖王的妖族皆被貝江如一根指頭便捏的魂飛魄散,隨即又給他們講解了妖神和妖王並非同一個人。
前者,是守護整個妖界的守護神,而後者,便是統領妖界的王,他貝江如,便是屬於前者。
沙華緊緊抓着墨何楓的手,在忍受那逐漸弱下的疼痛同時不免也有一絲訝異,沒想到一開始還是妖界之中最低微身份的小白兔,竟然一朝蛻變成妖界守護神?
而這次,若水竟如此爽快的彼岸告訴她這些事情,對貝江如的身份沒有絲毫隱瞞。
耳邊恍惚又響起若水臨走前說的話語,他說,待明日,他便告訴她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又會是什麼?
沙華正在思考之際,便覺得自己腰身上有一樣東西朝着她壓下,垂眸一看,墨何楓已然將她攬在懷中。
勾脣莞爾一笑,沙華在他胸膛處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雙眸,也罷,這些事情,是明天該想的。
沒有很久,沙華便逐漸熟睡,而睡着後的她,卻再次身處那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沙華心中一驚,卻倏然想起了一開始的那慘烈廝殺的場景,而事實也如她所料,在她眼前出現的,便是那個夢境的後續。
只見人類與妖獸紛紛朝着那斗篷人圍攻而去,在人羣的最前端,是曳煬,它此時齜牙咧嘴,一副怒氣橫生的模樣,好似對着那斗篷人說了什麼。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雖然聽不真切,卻讓沙華眼眸一亮,她連忙跑上前,終於可以聽清他們的話語。
“遼謙——你死心吧!有我們在,你休想要再破壞人界分毫!”曳煬渾身毛髮直豎,一雙眼眸狠戾且警惕。
“小狼崽,口氣莫猖狂。”斗篷人不屑一笑,“吾並不想破壞你們人界,要知道你們人神即墨寒可是一個難纏的存在,吾只需那個擁有混沌體質的花靈。”
“這一點,你休想!”
說着,曳煬便指揮一衆衝涌上前,與那斗篷人拼死纏鬥在一起。
那血如雨下的場景讓沙華心中一震,又是魔族,他們到底想要她做什麼!還有那個人神,也是如貝江如一般的存在麼?
人界已經變成了這樣,那人神爲何還不出現?不是說,他是個難纏的傢伙?
不等沙華多想,她便感覺有一股拉扯的力量,不由分說再次將她拉出去,眼前的景象離她愈發遙遠,就連那聲音也消失在耳邊。
“丫頭,即便是你,這個預言的能力也不能在短時間內使用兩次呀。”
依舊是那道聲音,上一次她不記得,而這一次,她卻倏地響起,“你是——迭?”
迭,怎麼會在她的夢境之中?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何好似一直圍着她在轉悠?
“小丫頭終於認出我了啊~”迭那金色的身影在沙華面前緩緩匯聚,他張開手,勾着脣角道:“來來來,迭抱抱~”
見他這副樣子,沙華滿臉黑線,以至於沒有聽出他話中那個‘迭’的變音。
沙華沒有反應,迭撇了撇嘴,將敞開的雙手環上胸膛,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嘴裡碎碎念道:“哼,還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明明是我將你養大的,竟然不和我親了。”
“你在說什麼?”沙華看着迭,眼眸虛眯,她好像聽到什麼……有媳婦忘了娘?誰是媳婦?墨何楓嗎?誰是娘?迭嗎?
她的話音讓迭碎碎唸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乾咳一聲,心虛道:“咳,沒什麼。”
“方纔你說,我用了預言的能力?還用了兩次?”此時先不糾結那些問題,光是這一點,便讓她足以驚訝了。
原來那兩個夢境,真的是預言夢?那麼她所看見的,便是人界,珩靈大陸上的未來不成?
不對,最主要的難道不是她爲何使用過兩次預言禁術,而自身卻沒有絲毫不良反應的情況麼?若水與曼珠不是說,這是禁術,偷窺天機,是要付出代價的?
心中的想法盡數表達在臉上,讓迭一眼便看穿,而他雖然知道答案,卻不能夠開口告訴她,“天機不得隨意偷窺,你能在這短短兩個月看見同樣的場景,那便說明是天地法則在對你發出警告。”
“警告?”能警告她什麼?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妖界,對於人界的事情,可是一無所知啊。
“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天地法則是在警告你,在那人界之中,有一個對你非常危險的存在在等着你回去。”
迭揹着雙手,遼謙那孩子他見過,是小魔麾下一名實力高強的干將,也不知如今的丫頭能否應對,又是否有辦法應對。
“丫頭……”雖然不想要她遇上危險,但那卻是她必須要經歷的事情,“回人界吧,去保護那個讓你再度長大的世界。”
說着,迭的嗓音漸漸朝四周擴散而去,而他的身影也逐漸離沙華遠去,後者咬咬脣,連忙朝着他大喊一句,道:“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麼?”
迭的嘴角含笑,一張一合的說了什麼,卻沒有任何任何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隨即傳來猛地一陣失重感,她便只覺得渾身有些痠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