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泰笑着續道:“半年前,衛永州被人殺害,兇手一直沒有找到,本官這次來高淳縣,看了有關案情的卷宗,發現殺害他的真兇,很有可能是熟人!”
“兇手沒有找到?”有人提出疑問:“不是說那個柳大鴻是真兇麼?”
周貴臉色也迅速變了幾變,他完全沒有料到,蕭景泰竟然這麼鍥而不捨,更沒有想到,他會挑在這個時候發難。
“蕭侍郎......”
周貴剛喊出口,便又聽蕭景泰冷哼一聲說道:“柳大鴻不過是替死鬼罷了!”
這話讓現場的氣氛陡然沉寂下來。
衆人這下倒是反應過來了,這算什麼勞什子答謝宴?這分明就是鴻門宴啊!
“蕭侍郎,這,這時候提案子,是不是不大合適啊?”周貴白着臉說道。
蕭景泰並不理會他,他正了正身形,深吸一口氣,緊接着說道:“兇手在作案後,嫁禍給了去衛永州家中討要工錢的柳大鴻,他以爲做得天衣無縫,卻在現場留下了諸多線索,這才使得本官這一次覈查,有了重大的突破和進展,也才使得蒙受不白之冤的柳大鴻,得以洗刷罪名!”
周貴的老臉完全掛不住了,蕭景泰這話,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毫無保留的,沒有餘地的,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判柳大鴻有罪的人是他,蕭景泰當衆推翻,說兇手另有其人,這一巴掌打得,真是啪啪響啊。
周貴此刻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完了,完了.......
而其他的商賈,都有些尷尬,坐立難安,有的甚至挪了挪屁股,想要起身告辭。
“在座的都是高淳縣有頭有臉的生意人,今日在這裡說這件事。也是想各位當個見證,絕不是故意要掃各位的雅興!”蕭景泰站起身來,不慌不忙的說道。
“不知道蕭侍郎要我們見證什麼?”李老闆開口問道。
“是啊,蕭侍郎有話直說吧!”趙老闆跟着附和。
蕭景泰回頭。接過冬陽遞上去的畫軸,打開,向衆人展示,一面問道:“不知道各位可認識這幅畫?”
唐大家的踏雪尋梅圖!
怎麼可能不認識?
在場的紛紛點點頭。
“這是衛老闆收藏的,他珍惜得很。掛在家中待客的堂屋裡,在下見過,所以有印象!”趙老闆說道。
“在下也知道,衛老闆的妻子不是將這畫送到金陵拍賣了嗎?當時在下也有心要,只是價格太高,最後沒拍成!”李老闆說道。
蕭景泰笑着頷首,道:“沒錯,這就是衛永州掛在待客堂屋裡的踏雪尋梅圖,前朝唐大家唐墨的作品。大家可有看到雪地裡盛放的紅梅?破案的關鍵,就在這紅梅上面!”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盯着畫作上的紅梅。紅豔豔的一片,沒瞧出蕭侍郎口中所謂的關鍵是什麼。
“這梅花有什麼問題麼?”李老闆問道。
蕭景泰收斂笑意,鄭重的說道:“是,案子已經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現場又曾被兇手刻意清理過,已經沒有任何線索可循,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幅畫到底留下了兇手的痕跡,這或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他頓了頓,續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究竟兇手在這幅畫上面留下了什麼?”李老闆是個急性子,立馬問道。
蕭景泰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緊接着說道:“兇手與衛永州相熟,案發當晚。兇手敲開了衛永州的家門,進入屋內與他相談,後來,他們應該是言語不和,發生了口角。衛永州在情急之下,拿起一件重物重擊兇手的頭部。而兇手也順手拿起了衛永州擺放在桌几上的青銅蟾蜍,重重擊打他的頭部,導致他昏倒在地。而在這個搏鬥過程中,兇手頭部的血,恰好被濺到掛在牆上的這幅踏雪尋梅圖上,而巧合的是,那血滴落在的地方,正好是這片紅豔豔的梅花。
而就在這個時候,屋外有人叫門,兇手見無路可逃,便故意打開門,將人放進來。而進來的那一個,就是來向衛永州討要工錢的柳大鴻。
兇手就是趁着柳大鴻被屋內的景象嚇得魂不守舍的之際,用手中的青銅蟾蜍猛擊柳大鴻的頭部,直接將他打暈過去,隨後,兇手從柳大鴻身上搜出他隨身攜帶的鑿子,在衛永州身上一通亂捅,把他扎死後僞裝現場,擦去現場屬於自己的痕跡,順利逃離。
事後,衙門的捕快趕到現場,可他們的視線都被躺在地上的兩個人吸引過去,故而忽略了這一幅沾染了血液痕跡的踏雪尋梅圖。”
衆人聽得一陣目瞪口呆。
李老闆的擊掌聲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他激動的喊道:“精彩!真是精彩啊!蕭侍郎,您說的這個犯罪過程,真真就像是眼前發生過的一樣,太有畫面感了!”
“案情是有些離奇!”蕭景泰淡淡一笑,“你們覺得難以置信也是正常,但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這幅畫上的血跡,是擦不去的鐵證!本官有幸,得以見證到辰家後人的不傳秘技,而這項秘技,恰恰能驗證這上面的血源體來自於何人!”
衆人發出唏噓之聲。
這怎麼可能?
天方夜譚吧?
“哪個是辰家後人?”有人問道。
前朝出了一對傳奇人物,他們的事蹟流傳至今,依然爲世人所津津樂道。辰家的後人有什麼獨門不傳秘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辰家人一貫低調,最不喜歡與朝廷權貴打交道,怎麼突然間又出現了呢?
蕭景泰回頭囑咐冬陽一句,冬陽點頭,很快便帶着晨曦進來了。
晨曦一身男兒裝扮,氣質卓絕,清朗俊俏。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人不住點頭,有人驚疑難當。
孫祥志和周貴終於認出她來了。
可這會兒,輪不上他們插話質問。
晨曦站在蕭景泰身邊,淡然一笑道:“血跡是證物中最重要的一點,能給我們提供很多重要的信息。嚴格上來說,這幅畫上面有七個噴濺血點,血斑的周邊很不平滑,顯示血滴被噴濺道這幅畫上時有一定的速度,且這七滴血的形狀,又顯示着噴濺角度的不斷變化,這是非常複雜的一種物理運動.......”
衆人聽得一頭霧水,果然複雜!
辰家後人當真是不一樣呢!他們也這麼想着。
“血液噴濺通常是生物體動脈破裂造成的,而動脈破裂的噴濺,在平面上形成的應該是血霧或者血帶之類的,像這種極細小的噴濺點,並不屬於這一範疇,應該是頭髮之類的吸水柔軟物甩出。在下推測,這七滴血跡,應該是兇手與衛永州搏鬥的時候,甩動頭髮留下來的罪證!“晨曦站在衆人面前解說,模樣是蕭景泰前所未見的自信滿滿,神采飛揚。
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好似帶着莫大的吸引力,將他的視線牢牢的捕捉住。
蕭景泰覺得,他應該再一次好好審視晨曦,認識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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