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家的,這五丫也不小了,人蔘是她冒死在後山挖回來,我是打算換了錢給她準備嫁妝,雖然跟郭瑞訂了親,那也不能太寒磣,你說是不是?”陸老太苦口婆心的說,哪知道三嬸根本不吃這套,哼了一聲道:“娘,你這偏心偏的太明顯,都說偏疼兒女不得力,你別忘了你可是一共五個孫女呢?到時候哪個能伺候你老,現在可說不準?”
“就是,娘,這話我可是站在三嫂這邊,”四嬸狠狠的紮了一下鞋底子,埋怨起陸老太,“平時你對五丫就護着,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不能什麼都可着她一個。”
“這……”陸老太爲難起來。
陸晚星是心明鏡的,三嬸和四嬸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陸老太是個好婆婆,不願意和兒媳婦計較,但她可不能這麼由着她們欺負。
“三嬸,四嬸這人蔘是我挖的,怎麼處置也該是我說的算吧?”
陸晚星話音剛落,就迎來三嬸一陣譏誚的眼神,“五丫,你這是什麼話?晚茜做針線的錢還都貼補家用,你挖了個人參就要獨吞?”
“三嬸怎麼知道我是想獨吞?”
“你不獨吞,幹什麼不交出來?”
陸晚星在她屋子裡掃了一圈,擦得鋥亮的立櫃,梳妝檯上還擺着脂粉和銅鏡,窗戶紙糊的板整,一個小洞都沒有。和她屋子裡的寒酸還真是天差地別。
陸晚星收回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三嬸的臉上,三十多歲,風吹日曬的臉上有連成片的蝴蝶斑,三嬸特意擦了粉蓋了挺厚的一層,兩根粗黑的眉毛應該是早上畫的,現在都掉了一半的顏色。一點美感都沒有,就她這兩樣化妝品,也得幾十文錢。
三嬸得意的白了她一眼,薄嘴皮剛要說話。陸晚星搶先說道:“既然三嬸,四嬸也說我和三姐,四姐都是陸家的孫女,我是該把人蔘拿出來,既然這樣,三姐,四姐有的我是不是也不能少?”
三嬸聽她這麼說,一心想着即將到手的人蔘,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那是,你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虧待過你。”
陸晚星都覺得噁心,真是睜眼說瞎話。三嬸還補充一句,“你要把人蔘交上來,你扯了晚茜的裙子我也不再跟你計較。”
“那行,”陸晚星走到梳妝檯跟前,把上邊的胭脂腮紅往懷裡揣,又打開立櫃,拽出好幾件衣服。
三嬸看被她弄亂的衣櫃,嗷的一嗓子,“陸晚星,你要幹啥?”
陸晚星一臉無辜的看着手裡的東西道:“三嬸不是說,三姐有啥,我有啥。這胭脂,這裙子我都惦記兩三年了。終於三嬸答應給我,我怎麼能不要?”
“你……誰說給你了?你哪隻耳朵聽見的?掃把星,我看你是討打!”三嬸說着在針線笸籮裡邊拿出一個納底子,照着陸晚星打。
陸老太慌忙過來拉架。
陸晚星一股腦的把東西都丟在地上,指着三嬸道:“你不能一碗水端平的對我,就別怪我有好處獨吞。這些年我吃的什麼,穿的什麼,你又不眼盲,哪隻眼睛看見跟三姐是一樣的?”
這麼說着,陸晚星還拉過四嬸的胳膊,擠出兩滴眼淚道:“四嬸,你看看四姐,分明衣服都小的穿不下,還得縫縫補補,你看三姐,啥時候穿過面上打補丁的衣服。都說一樣,我和四姐啥時候能跟三姐一樣?”
陸晚星瞭解四嬸,沒什麼心眼兒,誰給幾句好話就找不到北的主,總跟在三嬸屁股後邊,撈點小恩小惠。她對她說這些,就是要拖她下水,讓她一起對着三嬸幹。
“四嬸,你看那胭脂,我和四姐都沒見過,這一盒的值多少個雞蛋錢?”
四嬸綠豆大的眼睛在地上盯了半天,那些半新不舊的衣服,花花綠綠的胭脂盒,看的她十分的眼饞。聽完陸晚星的話,她也氣呼呼的質問道:“三嫂,你這就不對了,有這麼多的好東西,怎麼不拿出來?我家晚晴也沒少爲家裡出力,好東西也不能都給你姑娘啊!”
“這,這,這些都是想要提親的人託媒婆送來的。”三嬸說完,都爲自己的機智豎起大拇指,就是別人送的,看你們還能說啥?
“三嫂,我怎麼沒見媒婆上咱家來?”四嬸不依不饒的追問。
三嬸氣的沒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啊,好啊,這都上房揭瓦了,陸晚星,你是土匪還是強盜?明目張膽的搶人家東西。”
“三嬸,奶奶把我一天十文的工錢答應給家裡,就當是買你的雞蛋錢,人蔘的主意你就別打了。要不然這些年你當家的賬咱們就拿到面上算算,我幫着族裡放牛,餵豬,也是掙過錢的。我幫三姐做的繡活可是一個子也沒要過。”
陸晚星慢條斯理的說完,三嬸愣了半天都沒回過神,直到她又叫了聲,“三嬸兒……”
三嬸打了一個激靈,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這真是見了鬼了,這丫頭怎麼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一直都以爲她好欺負,什麼也不懂,哪知道她是茶壺煮餃子,肚裡有數。真要是跟她算這些年的賬,陸晚星不一定撈到什麼好處,但這個家可就亂套了。一個一個都跟她算,她這個家還怎麼當?
“三嬸,人蔘你還要嗎?”
“晚星啊!你這麼孝順,本來就是給你奶補身子的,你奶要是不捨得,你就自己準備點嫁妝,這姑娘大了,爹孃不在,咱家又窮,三嬸也幫不上什麼忙。”
她說的挖心掏肺似地,把四嬸看的一愣一愣。
陸晚星的目的就算是達到,還好意的道了謝。
拉着還沒緩過神的陸老太出了門,看着陸晚晴把她的衣服抱出來丟進水盆子。揚起一抹笑意,看似無意的對着陸老太說:“奶奶,我這衣服沾了血,不好洗,還是自己來吧!”
陸老太拍着她的小手,“都說讓你歇三天,這幾天你就安心歇着,你三嬸怎麼安排就聽着。”看着陸晚晴囑咐,“四丫,洗的仔細點兒啊!”
“嗯!”陸晚晴悶着頭,在水缸裡舀了水浸泡衣服。水還沒填滿,又被陸晚茜喊進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