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從父母在他面前慘死,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血脈親人。
若仔細看,便能發現,巫澤的眼眶隱隱有些泛紅,不過他的皮膚黝黑,不仔細看卻是很難發現的。
他嘴脣顫了顫,最終還是順着巫泱的話,低聲喚了句:“曾祖母...”
“好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巫泱嘆息口氣,感慨道。古巫族九位黑袍長老同枝氣連,哪怕她身爲大乘境修士,爲了守護住自己這一支的後人們,也只得忍氣吞聲,帶着這一支的後人暫避風頭,離開族羣中心,到古巫族邊境處生活。
一晃,數百年就過去了。
這些年她這一支的族人,明裡暗裡遭受大長老一脈的打壓,爲了護住這些親人,巫泱早已覺得心力交瘁。一方面是苦於與大長老等人周旋,而另一方面深埋心底的對於巫瀾的愧疚,也在久久折磨着她。
正是因此,使得她在幾百年時間裡,蒼老的這般迅速。
如今再看她,哪裡還像是一位大乘境界的強者,分明就是苟延殘喘的糟老太太啊。
大長老還在一旁,聲嘶力竭的吼着:“大家不要被他們一家騙了!還不快快將這巫澤,和那侵入神像中的邪魂抓住!”
說罷,他還朝着跪在最前排的幾位黑袍長老使眼色,示意他們趕緊想法子將自己放開。
巫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隨即鬆開握住巫澤的手,上前一步,走到巫神像身前,朝着巫神像一拜,隨即轉過身來。
“諸位族人,想來都認得我巫泱。”巫泱說罷,下方的族人們目光專注,等着聽這位在族中輩分不亞於大長老的前輩,究竟會說出些什麼話來。
“大長老等人迫害聖女,扭曲巫神的質疑,玷污聖物巫神之心,這些都是不可抹滅的罪狀。”巫泱如是說。
大長老呵道:“胡言亂語!古巫神廟前,哪裡容得你在這顛倒黑白?分明是當初巫瀾背叛古巫族,並從神廟盜走了聖物巫神之心!”
說着,他伸手指向巫澤的右手,巫澤右手食指上戴着的戒指上,鑲嵌着一顆血紅色寶石,赫然正是古巫族大名鼎鼎的聖物——‘巫神之心’。
巫泱並未理會大長老的挑釁,只是嚴肅又認真的說道:“諸位或許不信任老身的說法,但事實總歸是事實,不是他人能夠隨意扭曲的。”
這一回,巫神神像終於開口:“巫泱,你可有證據,證實這一切?”
巫泱堅定的點頭,與之同時她雙手十指相抵,兩隻手掌心相對,在她的手心處開始散發出濛濛綠光,接着,一樣東西出現在了她的手上。
“此物,便是當初巫瀾離開族中前,交予我的。”她對巫神說。
說罷,看向下方的族人們:“諸位請看。”
說罷,她將掌心託着的東西向上一拋,一道綠色的弧線在天上劃過,隨即,一副畫面出現在這弧線化成的圓圈內。
這一幕,正是古巫族神廟內,諸位長老將聖女綁在腳手架上,用聖女的鮮血染滿池子......
這一幕場景中的聖女,正是巫瀾的母親,也是巫泱唯一的女兒。
這是她在臨死前,特意留下的畫面,而後又護住了一縷神識,將之交給了在她之後,進入其中即將承受相同命運的巫瀾。
當看到畫面中的一幕幕,古巫族族人們不由得屏住呼吸....滿面的不可置信。
言語的描述永遠沒有真實的畫面更令人感到震撼,饒是方纔他們已經聽巫澤與巫泱講述過一切,但此時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忍不住驚詫,驚詫過後,便是深深的恐懼與心寒。
沒想到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大長老等黑袍長老,背地裡竟然行事如此陰毒。聖女哪怕身爲古巫族聖女,可終究同樣是古巫族族人,大長老等人竟然對族人下如此毒手。這般行事,與那萬千界域中被人詬病的邪修又有何不同?
“唉。”一道嘆息聲響起。
衆人擡頭望去,原來聲音的出處,正是他們所敬仰的巫神神像。
神像中,巫嵃長嘆了口氣,開口道:“當年,本座留下巫神之心,是爲了讓後人承襲巫族術法傳承,助後人修煉所用。卻沒想到,一件小小的巫神之心,竟釀成這般慘劇。”
說來,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大長老發現了巫神之心異樣的用途。
“巫神大人不必自責。”巫泱道:“您的一片好心,族人們感激不已。真正有罪的,是大長老這些玷污您一片愛護之心的人。”
頓了頓,巫泱朗聲道:“巫神大人,有罪的人,就當罰。還請您下達旨意!”
有罪的人,自然是要受到懲罰的。
這下,連大長老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可惜他此時還被那金線纏繞其中,哪怕想要逃跑,都逃不走了。大長老心下不禁‘咯噔’一聲,古巫族這位神祗留下的傳承中,足以證明他本人並非心慈手軟之輩,對於他這樣侵害族人的人....懲罰必定輕不了。
想到自己多年的修煉成果,許在今日功虧一簣,大長老的心,就無比忐忑。
“既然你這一身修爲,是由聖女而來,那便全還了去吧。”在衆人的矚目中,巫神終於開口,對大長老說道。
說罷,他的右手擡起,掌心中散發出一縷金光,直直擊中了大長老的胸口。
隨後,在衆人肉眼可見中,那金光包裹住了大長老周身,一道道靈氣被從大長老體內抽出。這還是古巫族族人們頭一次看到,廢除修爲時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這可真真是神靈纔有的能力啊。
就在衆人的注視中,大長老的修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退着。
從大乘境巔峰,退回了大乘境後期,又一路倒退,回到了合體境、煉墟境界....大長老的修爲還在倒退着,靈力不斷從他體內抽出,被抽離的靈力如有實質般在空中飄散,被金光引渡,灑在在場族人們的身上,族人們只覺得剎那之間,渾身充滿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