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變天
良妃故作驚恐,連忙起身跪下,瑟瑟發抖道:“臣妾一時失言,臣妾不該惹了皇上生氣。”她一邊說着話,一邊悄悄擡眼看慶帝。只見他眼睛瞪的老大,明顯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由得心中冷笑,果然這個法子總是屢試不爽。
慶帝重重的喘氣,顫抖的擡起手來指着良妃道:“你說君如第一次做梅糕,是給阿龍吃的?”
良妃娘娘這時候才恍然大悟過來,連忙勸道:“是臣妾多嘴,君如妹妹對皇上的真心那是天地可鑑,日月可表啊。縱然她年少時犯了些錯,可是人都走了,皇上看在她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還是饒了君如妹妹吧。”這番話良妃說的懇切,甚至流下了幾滴眼淚來。然則這看似勸解的話,實則是煽風點火,慶帝聽了,更加生氣。
“什麼叫做她年少時犯了些錯?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了,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若是說不清楚,便將你拖出去斬了!”慶帝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然失去了理智。良妃戰戰兢兢的回憶起來:“臣妾……臣妾記得當初跟君如學做梅糕的時候,她只說第一次做是給戰王爺嘗過的。她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難免比旁人要親厚些。皇上您別多想了。”
慶帝聽了冷冷一笑:“親厚?何止是親厚!”原來這梅糕竟不是爲自己所創,虧他當年還信了她的話,以爲這是爲他獨創,所以他該是這第一個嘗過梅糕的人!可是沒想到,還是那個阿龍,爲什麼總是繞不過他去!
良妃瞧着慶帝臉色鐵青,便知道慶帝一定是信了自己的話。她低着頭彎脣一笑,暗想這一次那龍家該要倒大黴了!良妃適時又添了一句話道:“皇上,戰王爺忠心耿耿,多年來一直爲了大慶的江山社稷肝腦塗地,武將沒有哪個不服他的,還望皇上千萬不要生了嫌隙纔是啊!”
“沒有哪個不服他的,說的可真好!”慶帝被良妃這麼一提醒,眼神愈發冰冷起來:“他身爲戰神,手中可握着我大慶六成的兵力呢!”
良妃見目的已經達到,便施施然告罪退了出去。寒食節一過,這上京之中便出了大事。戰王爺的兵符被收回,盡去了兵權,這大慶的六成兵力被賢妃的爹爹鄧老將軍還有云王府的四老爺雲威瓜分了個乾淨。
就連一向勇猛被稱作是大慶新一任的戰神神王殿下,也被告知不得再佩戴兵器進入龍殿,以後進入龍殿需有太監總管傳話方能入內。消息傳入各處,俱是一片譁然。白致遠聽了消息,手中的狼毫一頓,對面安定護國公的茶盞也不由得一抖,兩人面面相覷。
“皇上當真是要鳥獸盡,良弓藏了麼?”安鴻宇喃喃問道。而白致遠最後一筆完成桌案上那一個“靜”字,嘆息道:“皇上這番手段,你我之前不是都領教過了麼?”
小宮人帶回朝堂上的消息,良妃聽了心中一喜,不過又有些許不甘心來,這三成的兵力倒被賢妃的父親白白佔了便宜!
太子府中,雲想容正喝着小廚房特地爲她熬製的血燕窩,這是太子吩咐過的,自從書房那日兩人扺掌而談,太子便對雲想容傾心不已,處處寵溺這雲想容。她喝完最後一口,冬泉連忙笑着接過了茶碗道:“小姐總算是找到一個真心對小姐好的人了!”
雲想容噗嗤一聲冷笑:“真心對我好的人?冬泉,你哪隻眼睛看到他真心對我好?”冬泉被雲想容問住了,愣愣的回答道:“自從小姐進了太子府,太子爺恨不得把小姐捧在手心上,這吃穿用度全比太子妃好了不知多少,您和寧側妃同一天進太子妃,可沒見太子爺對她有多上心呢!”
雲想容搖了搖頭,望着冬泉道:“你是真傻,這麼點手段就能把你給收買了。他之所以寵我,不過是因爲覬覦我的身子,圖個一時新鮮,加之我的背後有云王府撐腰,我能爲他想到壓制四皇子還有白致遠的法子,這太子府中的其他人,卻是沒這個本事。”
冬泉似懂非懂的聽着,雲想容嘆了口氣道:“你需記着,這世上哪有什麼真心相待,我和他都不過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正說話的時候,一個常侍雲想容的老嬤嬤打了簾子進來,看了眼周遭的丫頭道:“給側妃娘娘請安。”
雲想容會意的點頭,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冬泉,你就在外頭候着。”冬泉福了福身子,便帶着屋裡的下人們都出去。老嬤嬤纔將雲王府送過來的密信遞給了雲想容。那信上寫着宮裡頭良妃娘娘已經設計叫皇上奪了戰王府的兵權,雲王府如今已有大慶四成兵力。現在需要她想個法子,動一動文官這邊不配合的人們。
雲想容冷冷笑道:“沒想到這報仇的時候會來的如此之快!”其實不需要雲王府的密信,雲想容籌謀這件事情已經有些日子了。這文官中要動就應該動白致遠,他是文官之首,又是自己的仇人,不動他還能動誰呢?
雖然白致遠潔身自好,可是不代表他門下衆人全都潔身自好,雲想容花了好長的時間,終於找到了一個缺漏之處。今年科考之中,白致遠的得意門生中有個名叫賈科的人,名列甲等。只不過此人雖有文采,然則極其好色。
放榜之後,他便又去麗春院找歌姬飲酒作樂。雲想容略是手段,讓一個去賈科府上過夜的歌姬,將今科考試的試題和答案放進了賈科的枕頭之下。事情辦妥之後,雲想容便將自己的計劃悉數告知了太子。太子高興的雙眼放光,直誇雲想容是福星。
收到雲王府這封密函的時候,太子已經令歸順自己的諫官們聯合參奏白致遠,同時又找了個由頭,令衙門搜查賈科府上,果然在牀上搜到了今科考試的試題和答案。太子則故意撇清關係,將這些奏摺全部呈給了慶帝。
慶帝看了奏摺怒火中燒,雖然尚未有證據說明就是白致遠泄露了試題和答案,但是慶帝依舊下旨革去了白致遠的官職,賈科被捕下獄,移交上京衙門查處。四皇子聞訊,本欲伸出援手,藉此拉攏白致遠,但是卻被其門人攔住,大家都勸他此一時彼一時,戰王爺一門沒落,緊接着就是白丞相羅馬,他二人的子女方纔訂親,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皇子一聽,最終打消了念頭。
這一道聖旨是革職查辦,白致遠雖然沒有像賈科那樣下獄,卻被請進了衙門喝茶。這時候白流蘇不在家中,安氏連忙去了國公府找哥哥拿主意。安鴻宇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書房中看書,禁不住一抖,書全掉在地上。前些日子方聽說皇上的病好了不少,怎麼好端端的又鬧出這麼多事情來,那個賈科他也知道,絕不需要白致遠給他泄露什麼試題。
正在這個時候,外頭下人報說小姐回來了。安鴻宇連忙叫請進來。安氏一臉急色進來道:“哥哥,夫君的事你可都知道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安鴻宇扶着安氏坐下,一邊安慰道:“這件事情你也不必太着急,那賈科絕不是拿了試題纔會有此文章,我已經派人去獄中打點,調查真相。妹妹這個時候你切莫自亂陣腳,免得再讓有心之人有了可趁之機。”
安氏憂心的說道:“我擔心此事只怕同太子有關,之前夫君執意不肯接受太子的拉攏,太子娶了雲想容,有了雲王府撐腰,加上前幾日雲王府吃下了戰王爺的兵符,此番動作擺明了是要讓那些不肯歸順的人吃點苦頭啊!”
事到如今,安鴻宇也沒必要再瞞着自家妹妹了,他的妹妹冰雪聰明,朝堂之事很快就能洞悉一二。安鴻宇道:“我只知道皇上在奪了戰王爺兵權之前,曾經見過良妃一面。”安氏一聽,原來她的猜想果然不錯,這是太子一黨大動干戈起來了。
安鴻宇冷冷一笑道:“不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太子雷厲風行,從這一文一武着手,只是他卻還沒有做好準備,接受這一文一武的反噬。妹妹不必擔憂,衙門有哥哥打點,不會讓致遠吃虧。你還是好好主持家中事,莫讓人有機會給丞相府再抹黑。”
安氏聽了連連點頭,事關夫君,她也是有些方寸大亂了。山中的白流蘇聽說了消息,連忙驅車回去,不過她並不是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戰王府,直接找了龍千璽。白流蘇來的時候,龍千璽正在書房作畫。
白流蘇推門而入,幾步上前,見他竟有這等閒情雅緻,也是哭笑不得道:“別人都爲你處境憂慮,你倒好,這番有興致。”
龍千璽擡頭認真的望着白流蘇道:“這別人中可有你?”白流蘇被龍千璽問的臉一紅,龍千璽也不再逗她,停了筆墨,那躍然紙上的人影正是白流蘇去歲賽龍舟時的穿着打扮。白流蘇低頭一看,臉愈發紅了。
“那時候,所有人都不看好我的龍舟,偏偏只有你一個人把賭注押在我身上,你可還記得?”龍千璽轉過桌案,來到白流蘇的身邊問道。白流蘇點頭道:“自然是記得,我那時只是覺得,你與衆不同的。”
龍千璽眼中閃過亮光,不由得挽住白流蘇的手道:“所以這一次你也要相信我,戰王府會沒事,岳父大人也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