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太后把話題扔過來,梅花庵主不慌不忙的嘆惜道:“華陽侯必然又去看了他的夫人,每每到梅花庵來,華陽侯都會去探望他的夫人,這麼多年過去了……着實的不容易啊!”
“那個女子……的確是可惜了!”太后點了點頭,曾經的華陽侯夫人如此風華絕代的一個人,最後居然落得那麼一個下場,着實的讓人可嘆。
這會對於衛洛文這個時候匆匆出現在梅花庵裡,算是疑惑全消,京城的人都知道華陽侯深情,對於自己的夫人,更是一往情深的很。
“塗氏女……可是權傾朝野啊!”太后這話是含笑說的,手中的茶杯緩緩的放了下來,拿起一邊的帕子細緻的擦着手,一副意態悠閒的樣子。
“塗太師對先皇有恩。”這話很不好答,但梅花庵主還是很自然的答了出來。
“的確有恩,如果不是有恩,又怎麼會讓塗氏女享有那麼大的名聲,可惜了現在的塗皇后還是塗昭儀都是不長進的,說什麼塗氏女尊貴無比,其實也只是笑談而己!”太后娘娘很不屑的道。
有些話當着別人的面不好說,當着這位梅花庵主的面,太后娘娘卻覺得並沒有什麼難說的。
必竟當年,做爲先皇身邊貼身大宮女的梅花庵主其實是知道許多秘事的。
梅花庵主這次沒有接話,只含笑雙手合十。
“你真的不還俗?”看到梅花庵主一臉虔誠的樣子,太后娘娘詫異的問道,“哀家以前也沒發現你這麼信佛的,宮裡的佛殿也沒見你過去參拜幾次,怎麼突然之間就想着要出家了呢!”
“一夜之間頓悟,貧尼其實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只覺得人生空無,所有的富貴榮華都是過眼的雲煙,先皇那麼厲害的一個人,到最後也不過是……”梅花庵主說到這裡說不下去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掩去眼中的悲意。
生不逢時,說的就是自己吧!
那怕自己再勞心勞力的跟在先皇身邊,先皇的眼中也永遠看不到自己的,而他的心裡也早己住了一個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己老!
其實並不是年歲的無奈,更多的卻是心裡的難言悲傷。
梅花庵主的話聽起來象是推託之言,但太后卻是信了,目光也越發的柔和了起來:“這麼多年,你還沒有放下嗎?”
“貧尼哪裡沒有放下,早己都放了下來,紅塵俗事,都和貧尼無關,貧尼只守着這一方淨地,爲太后娘娘祈福罷了!”梅花庵主臉上緩緩的露出一絲笑意,只是這笑意卻顯得無奈和悲傷。
“這事……也是先皇沒做好,其實哀家當時是想立你爲妃的,但是先皇的意思……”太后娘娘又嘆了一口氣道,梅花庵主對於先皇的意思,她這個做皇后的當然也是知道的,看梅花庵主對先皇一片情義,也曾經跟先皇說過,但是被先皇拒絕了。
到現在太后都不明白先皇的意思,明明先皇對梅花庵主也是極好的,當然不可能不清楚梅花庵主的情義,但卻
偏偏不接收。
這皇宮的女人不少,多一個少一個,太后其實並不在意,她甚至還希望越多越好,這樣纔可以跟賢妃爭寵,那個女人獨佔了先皇那麼多年,先皇到死還對她念念不忘,既便他自己要死了,還把自己的兒子叫到牀前,一再的叮囑他必然對賢妃好。
就算賢妃被監禁起來,也得給以她足夠的尊榮和自由。
這哪裡是監禁啊,分明就是把她供養起來,既便她兒子北安王當時謀反,把事情鬧的那麼大。
每每想到這些,太后就氣的咬牙,原本以爲先皇死了,自己的兒子當了皇帝,這以後想怎麼折騰賢妃都可以,哪料想兒子也是一個死腦筋的,居然一心一意聽從先皇的話,把個賢妃保護的很好。
自己這裡想法設法的要弄死那個女人,他卻是想法設法的要護着那個女人。
最後,自己爲了讓這個女人入局,還特地利用了華陽侯的小女兒,騙得晴陽一起關進了那處廢棄的宮殿,想不到既便是這樣,那個女人還沒入局,不但不入局,還趁着晴陽之死,自己怕皇上發現的時候,逃了……
逃了,居然逃掉了,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太后氣的砸掉了自己宮裡許多珍貴的瓷器。
這個女人居然逃了,而且從此以後再沒有蹤跡。
這讓太后如何甘心,先皇在時,自己沒鬥過這個女人,先皇死後,自己依舊沒有鬥過這個女人。
“太后娘娘不必再說這樣的話,都己經過去了,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貧尼現在是出家之人,再沒有這種情情愛愛之心,六根清淨,無慾無求,也是好的。”梅花庵主含笑答道,神態之間看起來很安和,似乎真的想開了。
“好吧,你既然一意如此,哀家也只能準你如此了,總是我們兩個的情份也是不一般的,當初要不是你……”太后娘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話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含糊的道,“總是你對我們母子也是有恩的,如果有什麼需要,只管派人進宮來找哀家,哀家能幫的一定幫你!”
“多謝太后娘娘,貧尼現在什麼也不需要,當初先皇賞下的東西,也全併入了庵堂,平時既便沒有香火,也是吃穿不愁的。”梅花庵主點了點頭。
“那倒是,梅花庵香火鼎盛,整個京城都知道,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你既便沒有這些香火,也過的衣食無憂,先皇賞你的地產,又似乎正巧在這附近,所以都成了梅花庵的地產了,估計這京城之中最富有的寺廟,就你這一處了!”
太后娘娘打趣道。
“太后娘娘說笑了,現在這些都不屬於貧尼的了,是梅花庵的資產了,天色己是不早,太后娘娘還是早早的安歇吧,這次難得出宮上山,就多住幾天,貧尼記得往日太后娘娘是最喜歡出宮的,但先皇總是不許!”
梅花庵主笑道。
這話惹得太后一陣大笑,一時間笑的眼淚也出來了,一邊拿帕子去抹眼淚,一邊笑着點頭:“當時的確是,想出宮也着實
的不方便,這後宮之事,零零碎碎的似乎總是有事,哀家既便是想出宮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先皇一直不許!”
“那倒是,太后娘娘好好休息吧!”梅花庵主含笑站起。
“好,這會的確是要多住幾天,聽聞風和大師還在你這裡,得空還得見見大師!”太后笑着點頭。
“的確還在,大師也是一個灑脫之人,說是以後要在貧尼這裡搭伴,可這女尼和尚,總是好說不好聽!”梅花庵主一臉無奈的道,“還請太后娘娘看到大師的時候,多多勸說一下,既便當初再熟,這會大家都是方外之人了!”
“好……好……好!”聽說風和大師居然是賴在這裡不走的,太后也笑了起來,一個勁的點頭。
梅花庵主於是告退了出來。
從太后的院子出來,徑自回了自己往的院子,待得進到自己的屋子裡坐定下來,臉上的笑容才緩緩的退了下去。
眉頭緊緊的皺起,卻並不多說什麼。
屋子裡並沒有其他人,只點着一盞昏暗的燭光,半響一個女尼匆匆的走了過來:“主持,風和大師那裡有惡客闖入。”
“靖大小姐?”梅花庵主擡起眼,冷冷的道。
“正是靖大小姐,這會強行的闖入了風和大師的院子,攔也攔不住!”女尼稟報道
“那就讓她去吧!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一個小諸侯的女兒,難不成還真的想權傾朝野,鳳命之女,這所謂的鳳命之女又豈是好當的,如果真的好當,當初也就不會沒有人想到!”梅花庵主冷哼一聲。
“那現在怎麼辦?”女尼問計道。
“隨風和大師之意吧,大師自然知道怎麼做!”梅花庵主冷哼一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註定是許多人很晚才能睡,就如同此時的風和大師,以及一邊跟着風和大師的懷郡王韓鳴,此時他愕然的看着闖進來一定要見大師的靖文燕。
這位第一美人往常的時候給人一種溫柔的樣子,但這會的樣子卻頗見陰沉冷洌,但既然不是來找他的,他就只在一邊關注着自己茶壺中的茶水,茶水清淡,茶道優長,但注意力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被那邊的對話給吸引了過去。
“大師,真的不幫文燕這個忙嗎?”靖文燕的聲音帶着幾分凌厲。
“這個忙沒辦法幫,太子是知道這事的,當初也就只是想找一個天生的鳳命之女,靖大小姐其實並不是,但因爲沒找到,而靖大小姐又最合適,所以才說你是天命鳳女,太子殿下也履行了協議,定了您爲太子妃,並且聽聞不日就要成親,靖大小姐還拘泥於這個曾經的天命鳳女之說嗎!”
風和大師,神色淡淡的道。
“大師既然說過一次,再說一次又何妨!”靖文燕卻沒打算就這麼退去,緊緊的盯着風和大師冷笑道,“太子是要娶我了,但現在許多人覺得太子不象是存心要娶我的樣子,我只是想讓這大婚之事,變得更名正言順而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