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看到那堆花花、綠綠,顏色出彩的衣裳,冬姨娘愣了一下,臉色立既變得慘白,這是她送的衣裳料子,如何不知道。
冬姨娘不自覺的哆嗦了起來,沒有人比她更知道太夫人對華陽侯府的重視。
原本以爲這些衣裳早就在宮裡不見天日了,看到這些衣裳皇后娘娘那裡必然不會對衛月舞容忍,以爲這是衛月舞對自己的挑釁,如果還有事故發生,一定是重罰不貸,但必然也不可能真的說明理由。
可那料想衛月舞好生生的回來了,而這些衣裳卻扔到了自己面前。
“太……太夫人,婢妾……不明白,您什麼意思?”冬姨娘強忍着心頭的懼意,辯解道。
“不明白什麼意思是吧?你是不是想知道春和她們幾個是怎麼死的?”太夫人的臉色跟黑夜一樣陰森。
“太夫人……婢妾……我……”冬姨娘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她無論如何也忘記了那個夜晚,她當時是幾個丫環中最小的一個,睡到夜裡聽到些聲音,小心的出來,正看到幾個婆子把太夫人身邊的那幾個大丫環和婆子活活的勒死了。
當時她嚇得在牆角一個勁的哆嗦,僵硬着一動不動,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事後,說那幾個丫環、婆子因爲辦錯了事,被太夫人訓斥了幾句,回去後想不開自縊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冬姨娘越發的小心起來,她那時候雖然小,卻很機靈,結合之後聽說華陽侯府和塗太師府退婚的事,就知道那幾個是因爲這事死的。
那件事,所有人都以爲她知道的最小,年紀最小,就算是偶爾聽到一點點,也不過是聽了個名而己,但實際上,所有人中,她知道的纔是最多的,她甚至是見過那位塗二小姐,現在的塗皇后的面的。
就在幾個丫環出事前的一個晚上,外面下着雨,太夫人看雨越下越大,想着一會衛洛文還要過來給自己請安,另外說說那件婚事的事情,就讓冬姨娘拿了一頂大傘到門口去等衛洛文。
門口天色很暗,風也很大,門衛都躲進了裡面,唯有冬姨娘一個人在門口張頭張腦,看看人來了沒。
只不過沒等到衛洛文,卻看到一輛馬車過來,馬車上面的標誌,是前幾天春和跟自己說起的塗太師府上的標誌。
靜心軒太夫人的幾個心腹都知道侯爺這幾天要鬧着和塗太師府上退婚的事,這會看到塗太師府上的馬車停在外面,卻又不進來,越發的覺得奇怪,心頭一動,悄悄的跑了出去,躲在一處離馬車較近的樹下偷看。
外面的天暗了下來,大雨變成淅淅的小雨,衛洛文的馬車也出現在冬姨娘的視線中,然後冬姨娘就看到塗太師府上的馬車攔住了衛洛文的馬車。
衛洛文下了馬車,跟着塗太師府上的馬車裡也出來了一位年輕的小姐,她似乎很激動,跟衛洛文說了些什麼,但衛洛文反應很冷淡,似乎並沒有把對方放在眼中。
之後那位小姐似乎是怒了,回身讓一個丫環取出一堆料子了,這料子冬姨娘很眼熟,就是之前太夫人精心挑選出來,送到塗太師府上的料子,聽說還是侯爺偶然所得,精緻漂亮的不行,太夫人自己都捨不得穿。
但現在這樣的
料子,卻被那位小姐狠狠的扔在侯爺的面前,而那位小姐接下來的行動,也讓冬姨娘目瞪口呆。
居然從頭上拔下一支簪子,衝着那幾匹精美的緞子狠狠的紮下去,攪和……
而侯爺卻只是在一邊冷冷的看!
待得那幾匹緞子被扎的毀了,那位小姐才臉色慘白,怒衝衝的上車走了,之後侯爺讓人拿了這幾匹料子扔了。
冬姨娘就是在衛洛文讓人扔緞子的時候,又偷偷跑到大門裡的。
那位小姐,應當就是侯爺之前訂着的塗家二小姐吧?不然這些緞子不可能到得了她的手上!她當時站的近,縱然隔着雨幕,也看了個真真的。
這事冬姨娘原本想和要好的春和說的,但之後就發生了春和幾個“自縊”而死的事,冬姨娘就知道這些話絕不能亂說,於是就決定爛在肚子裡。
而後衛洛文娶了秦氏,之後秦氏身體不好,一直沒生養,於是她就被賜給了衛洛文當姨娘,這些事一件件,讓她慢慢的忘記了曾經在華陽侯府發生的一幕,直到有一天,她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居然又看到了當初那位塗家二小姐。
這個時候,她的身份早是一國之後,皇后娘娘了!
曾經跟侯爺訂婚的,居然是塗皇后?這個認知讓冬姨娘在震驚之餘又覺得不可思議,最後忽然覺得這何嘗不是自己機會!
當初那個夜晚,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塗皇后是如何怒氣匆匆的把那些精美的緞子,扎破,扎碎的。
可見她當時的心裡有多恨!對這件事有多計較,有多見不得秦氏,有多恨不得秦氏去死……
“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太夫人厲聲問道。
“婢……婢妾不知道什麼啊?太夫人,婢妾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感應到太夫人眼中的凌厲,冬姨娘哪裡還敢承認,只一個勁的哭道,“太夫人,奴婢一心服侍您和侯爺,這麼多年來,不敢有半點逾越,卻不知道太夫人現在是爲何發火,您讓婢妾死個明白。”
看她神色真誠,又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太夫人的神色稍稍和緩了幾分,但依舊沒有打算放過冬姨娘,如果冬姨娘真的知道的太多的話,她絕對不會留下這麼一個禍根。
一個姨娘而己,縱然是生養了的姨娘也只是一個姨娘而己,比起整個華陽侯府的安危,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你這些料子哪來的?”太夫人冷聲問道。
“這……這些是婢妾在邊關的時候,看到的時新、漂亮的料子,婢妾還是偶然的機會得來的,看着這些花色,顯得既年輕又漂亮,想到如果拿來給六小姐做衣裳,必然漂亮的很,太夫人難道這些料子送六小姐不對嗎?”
經過了最初的震憾,冬姨娘這時候牙交緊咬,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自己表露出知道這些事的樣子,太夫人那裡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活路的,縱然這麼多年,自己在府裡也有些人手,但又怎麼比得過太夫人呢!
那些料子,她買來的時候,還特意的拿給衛洛文看過一眼,算是爲自己今天的事留了退路,縱然太夫人去考證也沒有關係。
“而且這些衣裳,婢妾送給六小姐的時候,也讓侯爺給掌了掌眼,侯爺也表示
可以的。”
“你讓老大看過?”太夫人疑惑的問道。
“是的,婢妾讓侯爺看過,太夫人如果不信,可以去問侯爺!”冬姨娘哭的越發的委屈起來。
“那這支簪子是怎麼回事?”太夫人的聲音依然沉凝。
她說的當然是那支送給三公主的簪子。
冬姨娘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知道是自己的哭訴起了作用,當然這裡面也有自己己經讓侯爺看過的意思在內,於是神情越發的惶惶起來。
“太夫人,這簪子是一對,有一支大的,一支小的,當初侯夫人臨死之前,把這對簪子交給了婢妾,說將來把這對簪子留給六小姐和三六姐,所以侯夫人死後,這簪子就留在了婢妾的手中。”
“之後一直帶在身後,這次進京,聞說六小姐回京了,婢妾也就把這對簪子帶上,大的那支送給了六小姐,小的那支給了三小姐。”
簪子和錦緞的事,當時都是宏嬤嬤和春和幾個處理的,冬姨娘最小,並沒有直接處理這些事情,這也是太夫人後來把她留下的原因,以爲她什麼也不知道,但其實她是個有心機的,一直看在眼中,原想着是以後討好新夫人的,但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後,便不敢再透露給任何人聽了。
至於現在推託到秦心蕊身上,就是算準了秦心蕊跟太夫人當時的關係並不好,太夫人必不會知道秦心蕊有沒有跟自己說這句話,至於侯爺,冬姨娘更是一點都不擔心,秦心蕊那個賤人後來不知道爲什麼,一起跟侯爺關係不太好。
對侯爺愛理不理的,這倒正是如了自己的意思!
“秦氏給你的?”太夫人難掩疑惑,這事實在是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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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您想一想,若不是侯夫人送給婢妾的,婢妾怎麼敢拿侯夫人的東西?侯爺對夫人有多麼好,如果發現婢妾不問自取了夫人的簪子,還不得把婢妾打死!太夫人,婢妾說的事事都是真,如有半點隱瞞,不得好死!”
看看火候差不多,冬姨娘哭着對天發誓道。
她這一番做作,哭訴,再加上最後的對天發誓,入情入理的很,但太夫人向來不太相信人,目光之中雖然少了凌厲,但依然冰寒似水:“不管此事如何,至少你引得她們姐妹不和,惹得皇后娘娘動怒,宏嬤嬤,把她帶到門口的樹下,跪上兩個時辰。”
她這會也不提衣裳和簪子的事,只說因爲冬姨娘的這些物件,使得衛秋芙和衛月舞姐妹不和。
“是,太夫人婢妾遵命!”見太夫人不再追究,冬姨娘心頭大喜,臉上卻依然一副悲悲切切的神情,委屈的很,扶着一邊的椅子站起身,跟在宏嬤嬤的身後,到院子裡的樹下,低頭跪下。
大冬天的,樹下又在風口上,才一會時間,冬姨娘原本紅腫着的臉就有些發青,嘴脣泛起暗色,頭髮零亂,上面還沾着方纔不知道哪裡勾到的一塊小的錦緞碎片。
董嬤嬤看了看冬姨娘狼狽的樣子,想伸手替她拿下,但是被冬姨娘用目光制止,這個時候讓太夫人出氣纔是最重要的……
“姨娘,你幹什麼?”才跪下,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從門口詫異的傳來,然後一個人直愣愣的跑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