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金絲楠木棺木的密封性十分良好,雖然爲了避免人在暗格裡窒息,在底部留了一絲兒縫隙,但外界喧鬧的聲音傳進來卻如同蚊蚋一般,讓人聽不分明。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被季昭然環抱着的楚雲笙出了一身薄汗,裡衣溼噠噠的貼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但是這暗格又太狹窄了,被季昭然抱了個嚴實的她根本連手腳都動彈不得。
一想到兩人現在的狀態,楚雲笙只覺得身子更熱,身上出的汗更多了。
而抱着她的季昭然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楚雲笙只感覺到無意間貼在他胸膛的掌心滾燙無比,想來這也難爲了有潔癖的他吧?心底暗歎,鼻息間縈繞着他身上的幽幽梅香,楚雲笙只感覺到自己心底裡最隱秘的一角開始一點一點淪陷。
那種感覺很奇妙,讓人從頭到腳都是欣喜的,都是期待的,也讓她直覺的危險。
耳畔的呼吸越發灼熱,楚雲笙下意識的轉了轉頭,想要避開一點,但好巧不巧,正迎上季昭然低下頭來。
黑暗裡看不見各自的動作,楚雲笙只感覺到脣瓣突然碰上了另一瓣柔軟。
那種感覺無法言喻。
好像是二月裡春風拂面那樣的清新溫暖,又像是落在池塘裡的櫻花瓣,一圈一圈一瓣一瓣兒打着漣漪涌向心底,直至最深處。
這是楚雲笙兩世爲人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體驗。
在這一剎那,她甚至忘記了呼吸,繼而大腦一片空白。
在斷片了一瞬,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之後,剛剛已經羞紅了的臉這時候只感覺到要燃燒了起來,趕忙轉開了腦袋撇開了臉。
這才離開,剛剛混沌的腦袋也才清晰了起來。
她這是被季昭然給輕薄了?還是說都是因爲不小心?
想要發作興師問罪,卻又想起萬一在黑暗中兩個人都是好巧不巧,都是不小心……倒顯得她小題大做,只會讓氣氛更加尷尬。
可是就這樣假裝毫不知情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是不是自己又吃了一個啞巴虧?
楚雲笙覺得自己凌亂了。
腦子裡像是裝了漿糊一樣,混沌的不行。這時候也全然忘記了側耳傾聽外面的御林軍的動靜。
所以,等到二元在外面開啓了機關,突然重見光明的一剎那,楚雲笙霎時間囧的就跟被人剝光了衣服扔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樣。
而二元在打開暗格,看到裡面相擁的兩人截然相反的神情——姑娘滿臉通紅窘迫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而自家主子則一臉如沐春風的愜意,他也約莫猜到了是什麼情況,當即十分識趣的退人到了一邊。
楚雲笙愣愣的看着大堂上方的房樑,呆滯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當即腳底一用力,翻身就出了暗格。
待站定身子,看到好整以暇慢條斯理從裡面起身的季昭然的時候,不由得有一股無名之火從心底裡冒出來,而她也終於想明白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我之前爲了引開追兵,在他們面前露了臉,很有可能被認出來所以要躲藏,那閣下藏起來是爲何?”
季昭然之前在王宮用的是紀雲的身份和容貌,現在換了他本尊的樣子,根本就沒他什麼事兒,他好端端的爲何要跟着她一起藏起來?
很明顯,是某人故意的!
面對楚雲笙的指責,季昭然也不推卸,站起身來將那楠木棺材的暗格關上了,才慢悠悠道:“哎呀,我當時沒反應過來啊,一緊張就跟你一起躲進去了。”
他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他會沒反應過來?他會緊張?
楚雲笙連腳趾頭都不信。
認識也這麼久了,除了覺得這人心思縝密內心和智謀強大的驚人,還是第一次覺得這人竟然這麼腹黑。
腹黑就算了,在面對自己這般要殺人的目光,這人居然還露出了一副意猶未盡的神情。
只見他依靠在金絲楠木棺木旁邊,嘴角噙着笑意,擡手摸了摸嘴角,神情溫柔道:“說起來,在下剛剛是被阿笙姑娘輕薄了呢?名節不保了怎麼辦?”
他只站在那裡,身後是陰森可怖的棺木做背景,即便是如此,依然難掩一身尊貴風華。
只是,說出來的話,不是那麼讓人想要抓狂的話。
楚雲笙這時候也已經冷靜了下來,面對他的調笑,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頃刻間就要暴跳如雷,他不是嘴上說被她輕薄了嗎?不是說名節不保了嗎?想到此,楚雲笙嘴角也勾勒出跟他一樣的戲謔的笑意,上前一步,在他身前站定,他比她還要高出一個頭,所以,從她的角度只能踮起腳尖,才讓自己的氣場不比他弱了去,然後再擡手挑釁似得勾起他的下巴,腦海裡想起玉沉淵之前調戲她那時候的笑容,面上也不由得照做了起來:“是啊,不得了了,閣下剛剛被我輕薄了呢,名節已經不保了,不過不用擔心,本姑娘會對你負責的。”
說着,還朝他挑釁似得拋了一記眼風。
本來想捉弄她的,倒不曾想被楚雲笙這樣反捉弄了一番,只是她這般反應卻與平日不同,季昭然已經忘記了楚雲笙還勾着他下巴的手,正色問道:“你今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
他這纔想起,還沒有來得及問她是如何甩掉那些追兵以及如何挾持了這燕國公主一事來。
提起這個,楚雲笙就想起了玉沉淵,那個絕色男子,以及他那一副近乎無賴的脾性,當即面上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意來。
雖然只是一瞬,但還是被季昭然捕捉到了。
他正要說話,卻聽身後不遠處的門板突然轟隆一聲倒了下來。
在倒下來的門板之後,站着臉色複雜的看着他們的二元。
只見他是帶着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自己,又轉過目光幾乎是帶着驚悚的看向楚雲笙。
季昭然這才反應過來,這時候楚雲笙還墊着腳尖,無比霸氣的擡着指尖挑着他的下巴。
他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