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一怔,也不等楚雲怡開口,她先站起了身子來,擡眸看向楚雲怡道:“有勞公主關心,阿錦一切都好。”
雖然面上如常,但是秦夫人卻是知道,秦雲錦自年幼便被她夫君帶在軍中,這些年在軍中磨練長大,所以同在宮裡長大的嬌貴的八公主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而這時候,八公主卻問阿錦可好,是有什麼目的?
莫非,她是想用阿錦作爲威脅她的把柄?
一想到此,秦夫人擡眸看向楚雲怡的眸子裡也不由得帶上了一抹警惕。
然而,後者卻嫣然一笑道:“如夫人所想,我此來自然不是爲了找夫人敘舊的,我觀察秦家軍多時,如果想要得到秦家軍的勢力,也一早就動手了,段不會等到現在。”
說着,她上前一步,睜大了那一雙美豔無雙的眸子看向秦夫人道:“我只是看不過夫人被小人欺騙罷了。”
聞言,秦夫人一怔,她不解道:“還請公主明示。”
雖然心中不解,但是秦夫人的心裡卻已經隱隱的生起了不好的預感。
楚雲怡將秦夫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然後她眉梢一挑,露出了一抹看似惋惜實則嘲諷的笑意道:“你可知道,現在的秦雲錦早已經不是你的女兒秦雲錦了嗎?”
聞言,秦夫人一楞。
雖然楚雲怡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猶如一記悶雷響徹在秦夫人的頭頂,當即就讓她僵硬在了原地,而不等她回過神來並質疑楚雲怡的話,卻聽楚雲怡道:“你可知道她是誰?他們都喚她阿笙,你都不好奇嗎?你的女兒,明明是叫阿錦啊!”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猶如千斤重擔,瞬間壓的秦夫人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她可是連你女兒一點兒的記憶都沒有的,秦夫人,你自己的女兒的性格,你會不知道嗎?”
楚雲怡將秦夫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裡,而這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胡說!”秦夫人愣了半天,才終於回過神來,她睜大了眼睛,眸子裡帶着怒不可遏道:“雖然你是公主,但也請不要污衊我的女兒,她誰也不是,只是我的女兒阿錦。”
聞言,楚雲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掩脣道:“秦夫人,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你自己相信嗎?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你這個女兒跟之前有什麼不同嗎?你要是真沒有注意,那麼我來告訴你,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你的女兒,而是被那個妖孽楚雲笙附了身,說是附體倒是輕巧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佔據了你女兒的身體,至於你自己的女兒嘛……恐怕早已經因爲她的佔據而成了孤魂了……”
後面的話楚雲怡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然而秦夫人的面色也已經一片慘白。
她睜大了眼睛並擡手指着楚雲怡,而不等她發出一個字來,楚雲怡又道:“我知道你是想威脅我,警告我不要亂說,但是你只需要認真想想,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以我的身份,至於要騙你嗎?你還以爲我會爲了要掌控秦家軍?呵呵,實不相瞞,如今我可是馬上要成爲燕國太子妃的人,對於你一支小小的秦家軍,我還真的還不上。”
說着,楚雲怡轉過了身子,她一邊擡手整理着幃帽,一邊背對着秦夫人道:“實不相瞞,你也威脅不到我什麼,我既然敢來,也就有把握毫髮無損的出去,只是,我說的話你得好好想想,不要被殺害你女兒的仇人利用了還被矇在鼓裡,幫着人家數錢。”
說完這些,她才帶上了幃帽,然後由着身便的那侍女掀起了帳篷的簾子往外走,在她的步子才踏出帳外的時候,她還是轉過了頭來看了一眼秦夫人。
在看到秦夫人那煞白的面色的時候,幃帽下的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上浮現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秦夫人不知道楚雲怡是什麼時候走的。
她怔怔的站在那裡,一直到周參將進來,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夫人?夫人?”
周參將在秦夫人身邊連喚了幾聲,才讓秦夫人緩和過來,她擡眸看向周參將道:“何事?”
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周參將的面上劃過一絲狐疑,他緊張道:“可是剛剛那兩個女子有問題,她們現在還沒有出秦家軍營地範圍,我這就派人去攔住她們!”
說着,他就要起身,但卻被秦夫人叫住了:“站住,沒事,不是她們。”
秦夫人此時只覺得心亂如麻,看到周參將要叫住楚雲怡,她心裡更亂了,此時看到周參將一臉不解和擔憂,她搖頭道:“我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着了涼,想休息一下。”
說罷,她便要轉過身往牀榻邊走去。
見狀,周參將再沒有理由留下來細問,他只得行了禮之後就轉身出了大帳,在外面還等着一圈人等着詢問剛剛那兩個女子的來頭,他得找個理由打發了。
等到周參將走了,偌大的帳篷裡只剩下秦夫人一人的時候,她才雙膝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你可知道她是誰?他們都喚她阿笙,你都不好奇嗎?你的女兒,明明是叫阿錦啊!”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她可是連你女兒一點兒的記憶都沒有的,秦夫人,你自己的女兒的性格,你會不知道嗎?”
“秦夫人,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你自己相信嗎?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你這個女兒跟之前有什麼不同嗎?你要是真沒有注意,那麼我來告訴你,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你的女兒,而是被那個妖孽楚雲笙附了身,說是附體倒是輕巧了,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佔據了你女兒的身體,至於你自己的女兒嘛……恐怕早已經因爲她的佔據而成了孤魂了……”
楚雲怡的話猶如魔咒一般不停的迴響在秦夫人的耳畔。
楚雲笙,秦雲錦。
這兩個名字也不時的變幻着,出現在她的腦海。
她驀地想到在她第一次看到她時候的樣子,那一眼,她的眸子裡全然是陌生,是疏離,完全不似一個女兒看向母親時候該有的親切。
後來,她解釋說是因爲她失了記憶。
可是,爲什麼有關陳國的許多事情她卻偏偏記得呢?
後來相處下來,她也有許多次產生過疑惑,她明明抱着懷裡的女兒,但是卻感覺不到那種熟悉感,同樣,她看向自己的眸中雖然也有着愛,但是卻跟以前的不一樣。
她以前想着,或許是因爲經歷了太多,所以才讓她變了些,而她也不願意深思更多,如今,這一切卻被楚雲怡給劈頭蓋臉的揭穿了開來。
原來,她是楚雲笙麼?
所以,她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眸子裡纔是陌生,纔是疏離,因爲她本來就不是她的女兒。
想到此,秦夫人的心也跟着一痛,因爲她想到了楚雲怡的另外一句——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佔據了你女兒的身體,至於你的女兒恐怕早已經成爲了一個孤魂……
她的女兒……
秦夫人的眼睛一酸澀,下一瞬,淚水便不受控制的掉落了下來。
“夫人,有急報!”
一直在帳外候着的貼身丫頭抱着剛剛送來的急報就掀開簾子進來,待看到癱坐在地上一臉淚痕正哭得傷心的秦夫人的時候,那丫頭一怔,不知所措道:“夫人,你怎麼了?”
聞言,秦夫人反應也是極快,她連忙擡手就擦掉了自己臉上的淚水,並道:“沒什麼,只是剛剛頭暈,便坐了下來,而且有些灰塵迷了眼。”
她這樣子哪裡像是說的那般輕巧,但見她有意隱瞞,那丫頭也不再多問,只擡手將手中的密保遞給秦夫人道:“夫人,這是從洛城快馬加鞭送過來的急報。”
秦夫人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擡手接過了密函,待她坐下來將這密函展開看到裡面的內容的時候,面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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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趙軍兵臨城下已經三天。
相比起城中惶惶不可終日的其他人,毫不知情的楚雲笙終於在這一天中午醒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頭頂上的那有些熟悉的撒花簾帳,再看了看身邊好似一直都不曾離開的素雲和藍衣,然後艱難的開口道:“我睡了多久了?”
藍衣和素雲已經三天沒有閤眼,這時候剛巧在她牀邊打了個盹兒,就聽到她的聲音響起,她們兩人一怔,旋即高興的差點跳了起來。
“姑娘!”
素雲率先擡手搭在了楚雲笙的脈上,待她發現楚雲笙的脈象雖然依然虛弱,但比起之前來確實比較平穩之後,她才長出了一口氣道:“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說着,眼淚已經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了下來。
見狀,楚雲笙動了動嘴角道:“你放心,仇人沒有死,我是絕對不會死的。”
這幾個字,她似是用盡了全部力氣一般。
而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她的眸子也瞬間變得犀利和寒冷起來。
見狀,藍衣連忙道:“姑娘,你渴不渴,餓不餓?我這就去小廚房給你端點熱粥來,怕你醒來餓着,我一直讓廚房熬着粥,隨時都可以吃的到。”
說着,她勉強擠出來一抹笑意,想要藉此來轉移楚雲笙的注意力,如果這時候再讓楚雲笙陷入那無窮無盡的恨意中,只會讓她的身體更加糟糕。
聞言,楚雲笙艱難的點了點頭道:“真是餓了。”
如果說之前在乍聽到何月英出事的消息的時候,楚雲笙生不如死,那麼這幾日的時間已經夠讓她將這個噩耗消化一些。
雖然她依然沒有勇氣面對何月英的慘死,但她也比誰都明白,只有活着纔有報仇的希望,如果她就這樣氣死了病死了的話,才更讓親者痛仇者快。
所以,她要堅強。
在聽到楚雲笙說餓了的時候,藍衣和素雲高興的險些跳起來。
藍衣連忙點着頭,便轉身朝小廚房跑去。
而她和素雲的這一番動靜早已經驚動了就一直守在房頂上的阿呆兄。
這一次同之前幾次一模一樣,一道天水之青的影子一閃,下一瞬,阿呆兄的身影不出意外的出現在了楚雲笙的病牀前。
楚雲笙看到他衣襟上還殘留着那一日她吐的那一口浴血的印記,楚雲笙擡眸歉然一笑道:“對不起,阿呆兄……”
恐怕這兩日因爲擔心她的安危,阿呆兄也不眠不休,就連衣服都沒有換掉。
想到此,再看看牀邊一臉擔憂的素雲以及飛快的跑往廚房拿粥的藍衣,楚雲笙覺得心中暖暖的。
“讓你們擔心了。”
她愧疚無比。
見狀,素雲連忙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只要姑娘安好,我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說着,她展顏一笑,那淚水便順着她含笑的臉頰直接滾落了下來,滴落到楚雲笙的手背上,那滾燙的溫度直暖到了楚雲笙的心底。
“聽說楚姑娘醒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清麗的聲音自門外響起,下一瞬,轉進來一道淺藍色紗裙的女子,未施粉黛,卻已然絕色。
而且,她舉手投足間自有一種嫺靜優雅的氣質,讓人賞心悅目。
楚雲笙只一眼就認了出來,她錯愕道:“樑江沅?”
聞言,一旁的素雲點了點頭。
而對面的女子亦點頭笑道:“楚姑娘竟然還記得我。”
說着,她拿着旁邊丫鬟帶來的一套衣服,然後走到牀榻邊上道:“我本是來給楚姑娘送換洗的衣服的,沒想到,一來竟然聽到楚姑娘醒來的消息,看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話音才落,她便嫣然一笑。
在她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爲這連日來因爲趙王圍城而帶來的緊張和不安。
一旁的素雲見了,當下瞭然,也附和道:“是啊,今天可是個好日子,等下姑娘喝點小米粥,我們便到院子裡曬曬太陽吧。”
聞言,楚雲笙循着素雲的眸子看向院子裡。
外面陽光正好,果然是個好日子。
她點了點頭,然後似是想起什麼似得,又轉過頭來疑惑的看向樑江沅道:“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