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笙一怔,擡眸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玉沉淵,只見玉沉淵的雙眸一眨,不等楚雲笙看懂他眼裡的意味,他已經長臂一伸摸上了楚雲笙的腰肢將她攬了過來,同時另外一隻手也已經環上了她的腰,再將楚雲笙一帶,帶到了他懷裡,再順勢一滾,兩人就滾進了這塊巨石底下的縫隙裡。
而至始至終,楚雲笙都沒有任何反抗,並且也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因爲在玉沉淵探出手來的一瞬間,她就已經明白了玉沉淵要做什麼。
而眼下,這也確實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只是巨石下面的縫隙狹窄,本來只可容得下一個人躺着,之前楚雲笙將玉沉淵藏在這裡剛剛好,現在要擠進去兩個人,實在是有些勉強。
然而,玉沉淵卻是做到了,他將楚雲笙完完全全的攬在了懷裡,因爲狹窄的空間,她的身子不得不被迫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而她的後背是冰冷的岩石,在翻滾進來的瞬間,玉沉淵的左手已經搭在了她的右肩胛骨上,所以這一下的碰撞纔不至於再度碰到她的傷口,而他的手掌溫熱,墊在她的傷口和石壁之間,也減少了幾分痛楚。
只是楚雲笙的腦袋卻不怎麼舒服。
這樣狹窄的縫隙,再加上玉沉淵剛剛那一突然的翻滾,她的腦袋正巧搭在了玉沉淵的脖頸處,在這狹窄的空間裡,甚至連動彈一下都不能。
玉沉淵轉動了一下腦袋,正要低頭去看楚雲笙,哪裡料到楚雲笙正努力從他的脖頸處擡起頭來,在玉沉淵腦袋轉過來的一瞬間,他溫熱的櫻脣正巧落在了她的眉心。
這一瞬間,楚雲笙只感覺自己的眉間似是被烙鐵燙了一般,窘的她只想立即跳出去,然而理智卻清晰的告訴她,不可以。
因爲就在這時候,那幾人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
楚雲笙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們正走到巨石之上,然後繞着巨石分散了開來,其中兩個人分別從這巨石的左右繞到了背後,也就是他們現在所在的這一處!
聽到這裡,楚雲笙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也顧不得自己和玉沉淵此時的動作到底有多曖昧了,連忙屏住了呼吸並閉上了眼睛。
而玉沉淵這時候,也同樣的屏住了呼吸,收回了目光。
在黑暗中,兩個從未有過如此靠近的人,都在默默的祈禱。
祈禱那要命的腳步聲快點過去。
然而,現實卻偏偏不隨人願,他們很快走到了巨石後面,就停在了楚雲笙和玉沉淵躺下的手邊,兩人相互掃了對方一眼,看到石頭後面沒有什麼,卻並沒有急着離開。
其中一人小聲的嘀咕道:“你說,那兩人會不會都已經被狼吃掉了?我聽說這附近山上可是有不少猛獸的,他們一個重傷,另外一箇中了毒,這會兒估計已經沒了命了,哪裡還能逃出生天呢。”
“就是,我們主子就是多此一舉,非要折騰我們找上這一宿,白天埋伏也累一天了,到晚上都不得安寧。”
“你們隊還好,據我們老大說,後天我們隊還要一早就去祭壇埋伏,可苦了我們……”
“祭壇?後天可是先王出殯下葬的日子啊。”
“誰說不是啊,就可憐我們這些小的。”
“喂!你們兩個在幹什麼,那邊有沒有異樣?沒有的話去別處找,別偷懶!”
“是!是!”
那兩個人正在楚雲笙和玉沉淵藏身的巨石後面聊的正起勁,卻不料之前命令所有人分散開來的那個中年男子沉穩的聲音再度自不遠處響了起來,許是察覺到了這邊的人在偷懶,他厲聲呵斥。
在他的呵斥下,那兩人也不敢耽擱,連忙應聲一路小跑着跟了過去。
眼下的危機暫時解除,然而楚雲笙和玉沉淵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
因爲,剛剛兩人的談話。
按照遼國的規矩,遼王在被蓋棺下葬之後,會由新王率領着衆位皇子衆位大臣在祭壇祭天。
然而,這些人的幕後操縱者居然還想着在祭壇埋伏,那個時候,受害的會是誰,結果可想而知。
這人的身份也越發讓楚雲笙和玉沉淵看不清。
想着這些事情,不知不覺,那些人在這周圍搜查了一圈之後,又往別處去了,等到他們走遠了,楚雲笙才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並挪開了還印在玉沉淵脣邊的額頭,然而卻並不敢立即從那石縫裡爬出來,因爲他們還沒走遠,現在又是最爲警惕的時候,稍稍有了一點兒動靜,就有可能讓他們去而復返。
那她和玉沉淵就前功盡棄了。
玉沉淵的手還護在楚雲笙的右邊肩胛骨上,而他那雙眼睛裡已經攢滿了笑意,並看着楚雲笙然後湊在她耳畔吐氣如蘭低聲道:“平日裡看你身子瘦弱,沒曾想還是有些分量的。”
聞言,楚雲笙再一次氣結。
他這是在嫌棄自己太重!
想到這裡,楚雲笙瞪了玉沉淵一眼,擡手就要撐着身子滾過去,然而手才撐到一半,卻不料擦到了玉沉淵的傷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楚雲笙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因爲她這一停頓,剛剛纔被半撐起的身子,再度重重的落回到了玉沉淵的身上,砸的玉沉淵再度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在楚雲笙一臉抱歉和囧意的神情下,他生無可戀道:“果然……最毒……婦人心……”
話音才落,他腦袋一沉,暈了過去。
見狀,楚雲笙簡直慌了手腳,剛剛沒暈,被她這麼一砸就暈了過去,要是玉沉淵醒過來,還指不定怎麼笑話她!
楚雲笙只感覺今天是把自己所有的窘迫都加到了一起了,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然而現實卻告訴她要冷靜要穩重,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慌不能亂,在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她擡手拍了拍玉沉淵的臉,卻又不敢用力,只能無聲的掐了掐。
才掐了一把,頓時覺得玉沉淵不光生的極美,這面上的肌膚也是極好的,嫩的這一把簡直就能掐出水,讓她一個姑娘都汗顏,然而這手感也是極好的,好到讓她又忍不住再掐了一把,感覺到指尖細膩順滑,想到難怪那麼多的痞子流氓逛花樓的時候都喜歡捏着姑娘們的面頰,原來這手感還真的是不錯的。
想到這裡,楚雲笙擡手下意識的準備再去掐一把,然而,不等她的爪子得逞,玉沉淵已經驀地睜開了眼睛並且反應迅速的一手攬着她的腰際帶着她從那地縫裡滾出來,另一隻手已經抓住了她的爪子。
在天旋地轉間,楚雲笙只看到了從黑暗裡轉到月光下之後,玉沉淵的那一雙眼眸宛若流轉了萬千光華,勾魂攝魄,而他那一張絕色傾城的容貌在月光的照射下越發多了幾份飄然若仙的絕美。
不等她從玉沉淵的美色中回過神來,玉沉淵已經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然後美眸一挑,美豔無雙道:“手感可好?”
聞言,楚雲笙一怔,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是剛剛自己掐了他的臉並且還有些上癮的事兒,這一次到底是自己心虛,她立即垂下了眼臉來,不敢正視玉沉淵的眸子,壓低了幾分聲音心虛道:“我也只是想讓你醒過來。”
好在這時候已經聽不到那些人的腳步聲,算起來應該已經走到了很遠的範圍之外,否則的話,他們兩人剛剛這一番折騰早就將這些人引了來。
“是嗎?本相怎麼覺得,你是在故意吃本相的豆腐,佔本相的便宜呢?”
雖然本意並不是想吃玉沉淵的豆腐,但楚雲笙也是確確實實的佔了玉沉淵的便宜,所以,在面對玉沉淵似笑非笑的追問的時候,她仍舊是有幾分心虛的垂下眸子,不敢看玉沉淵的眼睛,但還是無力的解釋道:“我……我只是想將你掐醒來着,沒有想到你這手感這般的好,竟然比女子的還好,所以這纔沒忍住……”
楚雲笙不說後面一句話還好,當說到比女子還好的時候,玉沉淵剛剛還似笑非笑的眸子突然眯了起來,他的眼底裡也劃過一片晶亮的光芒,旋即,不等楚雲笙反應過來到底是說錯了哪裡,他就已經突然低下了頭來,驀地湊到了楚雲笙的耳畔,然而趁着楚雲笙睜大了眼睛注意力都在他面上的時候,空出來的手已經摸上了楚雲笙的面頰。
一把,兩把,三把。
他毫不客氣睚眥必報的在楚雲笙自認爲還算水嫩的面頰上掐了三把。
此時,楚雲笙即便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此刻被玉沉淵報復似的掐過的那半張臉肯定又紅又腫,這廝也忒小氣,掐她的時候沒有半點憐香惜玉,十足十的用了力氣,想到這裡,楚雲笙惡狠狠的瞪向他,並擡手要將他一把推開。
然而,她的另外一隻爪子才伸到一半,卻又被玉沉淵給抓個正着,他看着被自己壓制在身下,雙手也被禁錮無法動彈的楚雲笙,眸中的笑意越發加深了幾分道:“本相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女人壓住,頭一次被一個女人輕薄,這樣,纔算是兩清了。”
說着,他的臉就慢慢的湊了上來,並且在楚雲笙的瞳仁裡無限放大,那他即便是在月光下也誘人的櫻脣也漸漸的貼近了楚雲笙的脣瓣。
楚雲笙在意識到玉沉淵要做什麼之後,眼睛睜的老大,下意識的就要掙扎,奈何她一身的傷痛,身上的力氣也早已經在爲玉沉淵採藥的時候用光了,這時候哪裡還有力氣反抗,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脣瓣湊了過來。
她心底一涼,正要出聲阻止,玉沉淵的動作卻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而這時候,他的櫻脣距離她的脣瓣不過咫尺,兩人之間呼吸可聞。
這時候,他要輕薄她,要親她,她肯定是躲不過,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卻堪堪的停了下來。
並且不等楚雲笙開口,玉沉淵的身子已經一轉,翻到了一邊躺下。
楚雲笙自然是歡喜躲過了這一劫,腦子裡卻又不免好奇,按照玉沉淵的性子臨時改了性子不是他的作風。
然而到底是爲什麼,這話卻是斷然不能問出口的。
而不等楚雲笙醞釀好自己在尷尬之後該說什麼來化解面前的窘迫,卻聽躺在一旁的玉沉淵輕聲道:“頭暈。”
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讀心術,竟然讀懂了楚雲笙的心聲,他這兩個字明顯也是在向楚雲笙解釋剛剛楚雲笙腦子裡劃過的那個疑問。
原來是他頭暈,剛剛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
簡直是天助她也!
楚雲笙這時候只差沒有蹦躂起來向老天三鞠躬了,然而面上卻還是故作鎮定和從容並諷刺玉沉淵道:“我以爲玉相天人之姿,可以刀槍不入無毒不侵呢,卻原來也是一個**凡胎啊。”
聞言,玉沉淵很少見的翻了一個白眼道:“果然最毒婦人心,最毒婦人心,要知道我這傷是怎麼來的?你不是最重情重義嗎?你看我也算爲了你出生入死,也算是爲了你不顧性命,這樣算起來,怎麼說你也應該以身相許纔對,卻不曾想你居然還有這閒心取笑我!最毒婦人心!”
聽着玉沉淵一連將“最毒婦人心”重複了幾遍,楚雲笙只覺得好笑。
不光光是因爲玉沉淵這般俏皮玩笑的樣子,還因爲這樣真實的卸下了面具帶着幾分孩子氣的玉沉淵,她是第一次見。
雖然表面上裝作不在意,楚雲笙其實還是很在意這一次玉沉淵的舉動。
在關鍵時刻,他竟然沒有丟下自己,而且還因爲護住自己而中了那一劍,要是不感動,那是假的。
雖然玉沉淵這人有時候嘴巴毒,說話不討喜,爲人又自大又臭美,總是帶着似笑非笑的面具,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但是,這一次經歷,至少讓楚雲笙窺探到了他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具下的一角。
想到這裡,楚雲笙嘆了一口氣,然後平躺着,看着天上那一輪皓月,問出了一直縈繞在她腦子裡的問題:“你爲什麼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