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妃都跪着,皇后一副無視到底的態度,反而給顏清沅和寧昭昭賜坐。
顏清沅想了想,帶着寧昭昭坐下了。
秦皇后無視了宋貴妃,道:“昨個兒受驚了吧?聽說宋家小子的傷,還是沅兒治着。”
顏清沅道:“是,謝娘娘關心。”
皇后又道:“你醫術卓絕,不如去瞧瞧慶王吧。那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受的傷。”
聞言,寧昭昭就看了看宋貴妃的臉色。卻見宋貴妃只管自己悶頭哭,聽到慶王的名字,果然更傷心了。
這副梨花帶雨的良善模樣,還帶着點任人宰割的味道,讓寧昭昭也覺得實在想不到她是那樣的人。
她也沒有對顏清沅去探望慶王提出異議。
寧昭昭心想,難道那個傻孩子,真的受了傷?
顏清沅答應了。
秦皇后這才冷下臉,道:“宋貴妃,起來吧。一切等沅兒去給慶王看過傷,再做定論。”
宋貴妃抹了抹眼睛,輕聲細氣地道:“謝娘娘恩典。”
今天一早她就跪在這兒,弄得來請安的妃子也都跟着跪了,不肯走。
皇上最寵愛宋貴妃,半點委屈不捨得她受,誰都知道的。她跪着,她們也不敢走。
只除了皇后信任的趙淑妃等人,沒有跟着一起跪。
在皇后看來她純粹是來給自己添堵的。昨天皇后提起那瑞國公家的小子的供詞,宋貴妃突然就嚎啕大哭,說慶王也受了重傷,只不過怕皇上皇后擔心,所以她不敢提罷了。
搞的皇上是又心疼又內疚,安慰了她半天,指責她“爲什麼從來不爲自己想”。話裡話外,都是對皇后的怨氣。
都是中宮太過強勢,纔會導致宋貴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受了傷都不敢說。
要是從前,皇后早就蹦起來了。可是這次,她一聲也沒吭。
或許是終於看透了吧。
今天一早宋貴妃又來跪着了,一直哀求乞憐,說秋濃獵場的刺殺絕對與宋氏無關,求皇后相信。
於是就跪到了現在,她也就哭到了現在。
要是皇上看見了,必定又要心疼壞了。覺得宋氏溫婉可人,自己的兒子受了傷,不求問一個公道,反而跪着求皇后息怒吧。
那些陳詞濫調,秦皇后都可以顛來倒去地背了。
她現在的樣子,倒有點像破罐子破摔。
宋貴妃終於走了。
秦皇后有些疲憊地道:“你們初八大婚,眼下也沒有幾天了。本宮已經央着皇上下旨冊封沅兒爲忠王,依然是顏皇后名下子嗣。但是先記在本宮的紫宸殿,算是本宮的養子。”
顏清沅和寧昭昭都吃了一驚。
不同的是,顏清沅看着秦皇后的眼神,漸漸帶了些感傷和憐憫。
“娘娘不必如此心灰意冷。太子殿下,也不是治不好的。”
秦皇后苦笑,道:“昨晚閔兒又在抽搐,並口吐白沫……你不要騙本宮了,閔兒便是治好了,也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顏清沅卻格外認真地保證道:“他一定會是從前的模樣。”
寧昭昭看了顏清沅一眼。
太子弄成如今這樣,一是自己作的,二是顧勝雪害的,其中卻未嘗沒有顏清沅的功勞。如果不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暗暗推動,顧勝達也沒那個本事。
雖說平心而論,連徐妃都知道太子最後是無法登基的。就算沒有顏清沅,太子也逃不過去這一劫。
但是寧昭昭心裡就想着,估計以顏清沅的思路,他這還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放太子一條生路呢。
想想他也是挺不要臉的。
寧昭昭一直坐着沒說話。
從紫宸殿出來,他們遇到了皇上。
不過只是一個匆匆而過的背影。
顏清沅拉着寧昭昭的手下跪行禮,那大隊的人馬也沒有停留,而是匆匆忙忙地從他們跟前兒路過。
寧昭昭伸長了脖子,只看到箇中年發福的明黃色背影。
秦皇后美得跟看不出年紀似的,身材窈窕如少女。
怎麼他是皇帝他就可以任性地胖下去嗎……
顏清沅道:“看那個方向,應該是去宋貴妃的羽坤殿。”
寧昭昭輕輕哼了一聲。
直到出了宮門,顏清沅的臉色纔有些難看地道:“皇上是打算廢太子了。”
當時寧昭昭正爬進馬車裡呢。
此時聞言,動作頓了頓,還是管自己爬進了馬車。
她早覺得皇后今天的表現怪怪的,好像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整個人也失去了神采。
秋濃獵場之事也沒有再提,顯見應該是他們在背後達成了什麼協議,又或者是現在誰也沒工夫關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極品馭獸師
“若是慶王真的受了傷,那也是宋妃下的手”,顏清沅低聲道,“一則爲了撇清責任,再則,爲了讓皇后放鬆戒心。否則,慶王若是好好的,太子卻被廢,皇后少不得要魚死網破。”
寧昭昭呆了呆,道:“宋妃……”
“嗯。我查過,昨天宋妃去過慶王府。然後傍晚纔有御醫出入。”
寧昭昭沉默了一會兒,道:“她也真下得去手。”
顏清沅摸着她的腦袋,又低頭親親她的臉。小棒槌今天受的刺激有點多。
半晌,寧昭昭輕聲道:“你真的想做皇帝?”
顏清沅沉默了一會兒,道:“怎麼?”
“就是覺得有點陌生。我沒法想,那個時候你會是什麼樣子……皇后的性子和我差不多,到時候一羣宋貴妃圍着你,你會怎麼想?”
顏清沅頓時就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
寧昭昭惱道:“別笑!不許笑了!”
顏清沅笑得停不下來,看她實在生氣了,才一把摟了她,低聲道:“我的眼光纔沒這麼差。”
語氣裡帶着三分戲虐,七分睥睨。
寧昭昭輕輕哼了一聲,道:“那要是長得像秦皇后,性子像宋貴妃……”
顏清沅捏住了她的鼻子,她說不下去了,就瞪着他。
他笑道:“還胡思亂想麼?”
寧昭昭忍不住翻白眼。
顏清沅低聲道:“不胡說了,也不亂想了,成麼?”
寧昭昭輕哼道:“對了,那位冷宮裡的顧良娣,不知去向的薛柔兒,可都是跟你有過婚約的。還有那個紅影,哦對了還有那個龍姬,還說要跑着上你的牀……”
“……”
“到時候,等你坐上那個位置,三年就選秀一次,天下美人讓你挑,任你選,是個男人都不能不心動啊……”
這意思是說他不是男人?
顏清沅實在聽不下去了,乾脆捏住了她的下巴低下頭以吻封脣。
寧昭昭嚶嚀了一聲,老實了。
顏清沅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有些意猶未盡地退了出來,又親了親嫣紅的脣畔,低聲道:“你現在一跟我慪氣,我就頭皮發麻。不跟我賭氣了,好麼?”
寧昭昭嘟囔道:“我纔沒有慪氣呢。”
顏清沅又低下頭,就親到了她的臉上。
他無奈地道:“我也不想讓你瞧見這些事兒,你非要跟着來,來瞧見了又得胡思亂想。要依我的意思,我是想把你放在別院,等事情了結了再接你出來。院子我都買好了。可你又這麼淘氣,不肯住就算了,看到什麼都要跟我嘟囔兩句。嘟囔就算了,偏生你十回嘟囔,八回把你自己給嘟囔生氣了……”
“……”
顏清沅把她抱起來跟自己對視,道:“別嚇我了,成麼?”
寧昭昭頓時黑了臉。一早上飽受驚嚇的是她吧!
想了想,顏清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擺明了告訴她,要是不呆在別院,就別成天那麼多話。
她摸摸他的臉,嘆氣,道:“我算是栽在你黑心的傢伙手上了。”
顏清沅笑道:“回去跟側妃一起籌備婚禮,大後天我們成親。”
“……”
她知道,他們必須趕在廢太子之前成親。
現在秦皇后孤注一擲,已然放棄了太子,把全部希望都壓在了顏清沅身上。
若是張邁在這裡,必然會猛然醒悟,當初顏清沅說的,“誰先被弄死就跟誰聯盟”是什麼意思。
他需要的是一個強大的後宮助力,現在已經完全依靠她的皇后,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若是今日換成宋氏勢微,他也一樣會選擇宋氏。不同的只是合作的方式和過程。
寧昭昭回到端王府,就被側妃拉着去試嫁衣,看禮單。
當天下午顏清沅就接了聖旨,搖身一變成了忠王,並且賜了忠王府。
效率高得簡直驚人,引得朝臣議論紛紛,不知道顏清沅發了什麼****運,竟然這麼快的速度,連案子也不用查了就可以封王。
帶着疑慮的心情到了端王府祝賀,結果發現端王府正在掛燈籠,一打聽才知道忠王和端王的外孫女大後天成親。
也就是臉皮奇厚的寧棒槌,攤上這事兒還可以自然地應付。
本來顏清沅還有點擔心,下午的時候特地從新府趕過來,在一羣貴婦中間找到了正在對喜帖的寧昭昭。
有一婦人道:“怎麼這麼匆匆忙忙的就要成親啊……畢竟是郡主,如果不是有什麼難處,還是應該慎重一些……”
小棒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道:“這件事之前已經商量了很久了,日子也是早就定下了的。只不過和你不相熟,沒告訴你罷了。對了,你是哪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