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瑤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喜慶的紅色帷帳映入眼簾,她愣愣的看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裡是鉞王府,也是她的家。
錦蘭和錦巧聽到房間中有動靜,輕聲詢問道:“王妃,奴婢們可以進來嗎?”
沐雲瑤應聲:“進來吧。”
錦蘭和錦巧滿臉都是笑意,看到沐雲瑤懶懶在靠在牀上不動彈,不由得抿着脣偷笑:“王妃,您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
沐雲瑤點點頭:“還好,昨天我是怎麼回來的?”只記得上了馬車,再次醒過來天色已經大亮了,看這模樣,時辰應該不早了。
“昨天晚上,是王爺將您抱下馬車的。”錦蘭上前伺候着沐雲瑤更換衣衫,看到牀上整齊的模樣,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王妃,奴婢們可要更換牀鋪?”沐雲瑤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牀鋪不是昨天才鋪上新的……”話說到一半,看到錦蘭抿脣偷笑的模樣,沐雲瑤終於反應過來,臉頰帶起一抹紅色,佯裝生氣道,“好啊,你竟然敢笑話我,明日我就給你和於
恆定親。”
這下輪到錦蘭臉紅了,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賠笑討好:“小姐,奴婢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沐雲瑤壓下心中的羞惱,冷哼了一聲:“今天罰你給我整理嫁妝,這兩日事情多,幸好沒有下雪,不然府中就一團亂了。”
“是,奴婢伺候完小姐梳洗就去幫着整理。”錦蘭心中暗暗叫苦,小姐的嫁妝太多了,整理好估計得累趴下。
笑鬧過之後,沐雲瑤的心情輕鬆了一些,昨天的場面太過慘烈,讓她睡夢中也一直不安穩,似乎還驚醒過兩次,都被鉞王抱着安撫下了。
用過了早膳,沐雲瑤聽成公公彙報府中的狀況:“王妃,按照您的吩咐,一共拔了十八支眼線,所有的人和其背後的主子都審問清楚記在了冊子上。”
沐雲瑤拿過冊子掃了一遍,眼中帶着意外之色:“本以爲我們府上是最乾淨的,如今看來也不見得。”
成公公也沒想到,這一審問竟然審問出這麼多的問題:“幸好王妃吩咐的及時,那些眼線也都是一些不受重視之人,並未對王爺造成什麼損害。”“嗯,安撫一下府上的其他人,不要因爲拔除那些眼線而使得人心惶惶,四爺的親衛都是跟着他一路走過來,損失上任何一個,都很讓人痛心,我會調撥一些銀兩給你,分發下去,讓他們好生的爲四爺辦事
,總歸不會對他們有所虧待就是了。”
“是,老奴替那些人謝過王妃。”
沐雲瑤搖搖頭:“一點銀子而已,不足爲道,成公公,眼下朝局混亂不明,正是最艱難的時候,我和四爺難免顧忌不了許多,府中還需要你這樣的老人好生的盯着。”
“請王妃放心,老奴定然竭盡全力。”
“好,以前待在粵西那樣的苦寒之地,如此艱辛都過來了,眼看着越過越舒心,纔要更加穩得住才行。”
“是。”成公公仔細琢磨着王妃的話,越是想越是覺得其中大有深意,漸漸地似乎明白過來,爲什麼鉞王府會一下子查出那麼多人心生二心了。以前粵西生活艱難,王爺就是那些人唯一的希望,他們自然忠心耿耿,緊抓着王爺不放,可是來了京都之中就不一樣了,權勢縱橫、利益交織,許多人受不住誘惑,心思就不穩,漸漸地容易被人收買利用
,看來要對剩下的那些人好生的敲打、敲打,不要無緣故無辜的被別人當了槍,最後死的不明不白。
沐雲瑤收拾好之後,換了身素雅簡單的衣裙前去瑜王府。瑜王妃房間門口,侍女面帶焦急之色,看到沐雲瑤,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快步迎上來:“奴婢見過鉞王妃,您快去瞧瞧吧,我們王妃將自己關在房間中,送進去的東西也不吃,甚至連話都不說,奴婢
們擔心死了……”
沐雲瑤心中一沉,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閔芳華愣愣的坐在牀上,她披散着髮絲,面色蒼白毫無血色,一夜之間整個人單薄憔悴的不像樣子,聽到門口的動靜,她轉過頭來,看到沐雲瑤,張了張口,卻是沒能發出聲音。
沐雲瑤上前坐到牀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二嫂,怎麼不吃東西呢?”
閔芳華脣瓣微微顫動,冰涼的手指蜷縮在一起,眼眶一紅驀地掉下淚來:“雲瑤……”沐雲瑤心酸,跟着紅了眼眶:“哎,我在呢,二哥可是叮囑了,讓我來負責幫你調養好身體,如今你不吃東西,身體恢復的就慢,二哥不高興,我可是要被數落的,到時候我就天天來鬧你,讓你時刻不得清
淨。”
閔芳華掩着脣啜泣一聲,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錦被上,暈開深深一片:“雲瑤,我……我的孩子……”
沐雲瑤偏轉過頭,將眼中的淚意壓下去,這才含笑說道:“孩子和二嫂開了個玩笑,暫時到其他地方去玩耍一段時間,等他玩夠了,自然就會再回來找二嫂。”
閔芳華愣愣的看着沐雲瑤:“他還會回來嗎?”“會的,孩子和父母的緣分是天定的,一旦定下了,就會寫上冊子誰也改變不了,孩子心疼二嫂,想讓你和二哥多多輕鬆一段時間,畢竟他一來,就要讓二嫂經歷十月懷胎之苦,一朝分娩之痛,之後還要日
夜辛苦照顧他,這可比管理偌大的府邸勞累多了。”
這個時候戳破閔芳華當母親的夢太過殘忍了,她實在是開不了口,而且,她心中的傷痛太深,如果沒有一根稻草抓着,恐怕就真的難以從泥潭中爬出來了,所以,就讓她存着一點希望吧。
閔芳華聽完沐雲瑤的話,用力的點點頭:“是,瑤兒你說的對,這個孩子是心疼、孝順我的這個孃親,他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閔芳華死死地拉着沐雲瑤手,壓抑的痛哭出聲。沐雲瑤看得心痛,以前每次見她,她都是溫和端莊的模樣,現在卻哭得聲嘶力竭,足可見心痛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