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乾元帝?
顧皇后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侄子,世人倒是常說,外甥像舅,可從沒聽過妻子的內侄會像姑父。
“臣妾看阿澤更似其父,臣妾的兄弟是個情種呢。”
國朝百姓都曉得定國公對其夫人的深情,如今定國公有五個兒子,從一到四皆爲嫡出。
唯有一次定國公被同僚‘陷害’幸了一位清泠,本來想將她遠嫁,誰知被定國公太夫人曉得此事,正同定國公夫人較勁的太夫人接回了被兒子**幸過的女子,雖然後來她平安生下一子,得了個姨娘身份,定國公卻再沒幸過她。
乾元帝笑容淡了許多,慢慢的寬茶,“皇后沒聽過誰養大的兒子就像誰得道理?阿澤是朕一手帶大的,品貌性情都像朕!”
“陛下說得是。”顧皇后淺笑般回道:“臣妾何嘗不是把他看作親生兒子?”
乾元帝溫柔般的拍了拍皇后的肩膀,曉得顧皇后想到早逝的愛子,寬慰道:“阿澤不是在嘛。”
顧皇后笑容多了一絲不被人察覺出的勉強。
顧天澤轉身向坤寧宮外走,乾元帝的聲音從後傳來,“阿澤,去哪?”
“臣困了,先去睡了。”
“臭小子!”乾元帝嘟囔了一句,“皇后說說,朕哪裡惹他了?”
“阿澤作息極有規律,他明早還得練武,早些安置了也好,省得熬壞了身子,若說怪……誰讓您在阿澤小時候就嚴格要求他呢,他有臣妾和您的疼愛,本不用日夜不停的勤學苦讀,有時,臣妾看着他都覺得心疼。貴胄人家的孩子,哪一像他一般辛苦?”
“不辛苦不行,朕對阿澤寄望很深,他有天縱之資,朕不能因捨不得他吃苦就浪費了他的好資質,阿澤心氣像朕,不讓他吃這份辛苦,他還樂意呢。”
乾元帝扶着顧皇后起身,似一對恩愛夫妻迴轉了就寢的宮室。
被顧天澤挑剩下的貢品靜靜的擺放在桌上……等待皇后分派給宮妃和皇子親貴。
西寧伯府,迴廊上掛起了照亮的燈籠,粗狂的燈籠上大大的蔣字格外清晰。
本來是寧靜的夜晚,西寧伯府並不平靜。
蔣大勇的聲音洪亮,似能將房頂上的積雪都震下來,對着老實,筆直站在面前的三個兒子高喊:
“找!你們都給我滾出門去找!妞妞又嬌又小,出了事怎麼辦?啊,你們回答我,怎麼辦?”
長子西寧伯世子今年亦有五十多的年紀,孫子比妞妞還大幾歲,此時被親爹訓得跟三孫子似的,“您息怒,有六郎看着,妞妞沒事的。”
“是啊,爹,不是還有七郎嘛。”老二也是滿面愁容,不是不擔心外甥女,老爺子也太不相信自家兒郎的能力了,妞|妞有兩人保護,還能出事?
“混賬東西,你們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一定是六郎,七郎兩個混小子貪玩,把妞妞弄丟了。”
蔣大勇頭髮花白且稀疏,穿着尋常莊稼漢常穿的褂子,在屋子裡煩躁的走着,“等他們回來,我非教訓他們一頓不可。”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唉,老爺子對妞妞那真是當作心肝寶貝,誰也比不上。
“老大,要不我調動兵馬尋妞妞?”
“爹。”長子慌忙拽住父親,老爺子是五城兵馬司中軍都指揮使沒錯,名義上掌着京城兵馬,可實際……:“沒有陛下的手令,誰能調得動兵馬?您當您是顧三少。”
“別同我提姓顧的臭小子!”
蔣大勇一聽顧天澤的名字,不由得雙眼圓睜,“不就是我上次同他比試的時候,沒收住拳頭嗎?皇上嘴上沒說,過後尋了藉口罰了我五年的俸祿,並且命我在大同和京城中間折騰了三圈!視察大同總兵的活兒,誰去不行?可皇上非讓我去,還不是顧三少在背後挑撥聖心?”
握緊的拳頭咯嘣,咯嘣直響,“奶奶的,下次比武,我非要再揍顧三少一頓不可,老子就不信了,皇上還能再罰我俸祿?”
“如果陛下再罰呢?”
“我就領着你們進宮吃大戶去。”
“……”
在西廂同女兒蔣氏說話的田氏聽見丈夫的瘋言瘋語後,一拍炕桌,“老糊塗你再被罰了俸祿,沒銀子給妞妞湊足嫁妝,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老太太田氏嗷得一嗓子,徹底鎮住了蔣大勇,當然蔣家的人已經被鎮得找不到北了。
西寧伯蔣大勇一生只怕兩人,一是妻子,二是外孫女,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乾元帝,他更多得是敬重臣服,並非懼怕和毫無原則的順從。
“老大,你們說妞妞沒有嫁妝嫁不出麼?我蔣大勇的外孫女,不是應該一堆人來搶親?”
“爹,您當京城是西北呀。”
長子愁眉苦臉,眉頭緊鎖,在西北蔣家跺跺腳,西北的地都要顫三顫。
當年蔣家舉家進京,也是怕‘西北王’的名聲太響亮遭了皇上的猜忌。
若是在西北,蔣家唯一的外孫女怕是比公主還要貴重些。
在京城,冠文侯府王家的名聲並不怎樣,有心同蔣家聯姻的貴胄也不一定能看上小|妞|妞。
西寧伯世子也爲王芷瑤操心,怎麼都不能讓妹婿給**妞選丈夫。
蔣大勇見兒子們沉默着,摸了摸不多的頭髮,嘀咕道:“莫非我去找皇上要回被罰得俸祿?”
“他孃的,都是顧三少不對,沒事非同我較勁作甚?他身驕肉貴,皇上最疼他,我一個大老粗,在比武場上哪裡懂得留手?他同誰對打都贏……”
“顧三少的功夫不錯,要不您老也不至於用上瘋魔棍法……”
“嗯,是不錯,蔣家上下除了我之外,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那小子許是還留了些氣力。他的深淺我都看不出,嘖嘖,還是皇上教得好。”
“老爺,老爺,小小姐回來了。”
門口的老僕欣喜的回稟,“老天保佑,小小姐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伯爺沒準會將伯府都掀了。
王芷瑤進門後,發覺氣氛有點不妥,蔣六郎直接隨着喝醉的蔣七郎裝暈……她被很多雙眼睛盯着看,一位頭髮花白,身形消瘦的老者盯着自己,他的目光似在看最最寶貝的珍寶。
老者想要靠近,卻又怕身上有‘髒東西’玷污了王芷瑤。
“外公……”
王芷瑤眼裡蓄滿了淚水,在這一刻她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身體不由控制的飛撲進蔣大勇懷裡,“你怎麼可以因爲我的氣話而不理我?不再抱我?不再帶我去騎馬?”
“妞妞。”蔣大勇雙臂慢慢收緊,將寶貝摟進懷裡,“別哭啦,是外公不好。”
王芷瑤的手緊緊的抓着蔣大勇的衣襟,眼前浮現着以前的畫面:
‘爹說外公是粗人,不讓我同外公玩。’
‘大伯母和祖母都說外公給我的東西太俗氣了,不配王家清貴的身份。’
‘都是因爲你,爹纔不喜歡我,喜歡五姐姐。’
倔強,天真的小姑娘一次次推開了真正關愛她的外祖父。
她肆意傷害着疼愛自己的人,卻渴求着永遠不可能得到的父愛,她沒有發覺蔣大勇越發暗淡的眸子,饒是如此,蔣大勇依然疼她如寶。
“是我不好,是我笨,外公……”
王芷瑤離開蔣大勇的懷抱,跪在他面前,哭泣道:“外公,我錯了,我真的做錯了。”
“妞妞,快起來。”
蔣大勇伸手去拽她,“不怪你,外公從沒怪過你啊。”
“我……不會再鬆開你了。”
王芷瑤眼前一黑,昏倒在蔣大勇懷裡,眼淚順着眼角簇簇滾落,嫩白的小手緊緊的抓着蔣大勇的衣服,沒有意識的喃喃自語:“不要爲我去得罪太子……不值得,不值得。”
readnovel。&;lt;/a&;gt;&;lt;a&;gt;請到閱讀。&;lt;/a&;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