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麗的容顏也經不起折騰,嬌貴的花朵更該被保護珍視。
夜晚鬧鬼,白天被皇貴太妃折磨,定國公夫人嬌媚的容顏迅速變得枯萎。
她掙扎過,反抗過,但此時她彷彿是被整個世界放棄一般,沒有人記得她,也不會有人幫她。
以前鏡子裡總是映出她美麗絕俗,高貴婉約的容顏,如今她最怕照鏡子!
清晨,她對着冰冷的清水水面,略微盪漾的清水照出她的眉眼……“這是我?”
定國公夫人捂嘴不敢相信。
“哈哈。”耳邊傳來皇貴太妃淒厲又悲涼的笑聲,難得皇貴太妃今日沒再‘發瘋’,不過她的話猶如利劍一般直戳定國公夫人的心,“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老,枯萎,你是不是很難受?再過兩日,你就會同我一樣。”
“……”
定國公夫人攪亂一盆的清水,並用冷水清洗着面容,每一下都很用力,用力的清洗,彷彿如此可以洗去臉上的滄桑,痛苦。
皇貴太妃的笑聲越來越尖銳,也越來越蒼涼,頭上銀白的髮絲如同銀線一般刺人雙目,“沒有用的,你從這裡出不去,做什麼都是枉然。”
“我同你不一樣,我有兒子,有丈夫,長子是定國公世子,次子是公主的夫婿,幼子是定國公最疼愛的兒子……他們一定會來救我。”
“你關進來有半個月了,本宮可沒見他們出現,不僅沒見到你的兒子,還沒看到據說專寵於你的丈夫!”
皇貴太妃大聲嘲諷定國公夫人:“世子又怎樣?本宮的兒子……是王爺,是龍種,先帝同本宮說過,要把天下最富饒的封地留給他們。可是……可是……如今他們整日提心吊膽,被皇上當豬圈養着。”
皇貴太妃生的兒子雖被乾元帝冊爲王爺,然他們是京城最沒臉面和地位的皇族貴胄。
乾元帝有多狠?
兩位王爺每個月必然得去戶部要俸祿銀子。從月初討到月中,發放的銀子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們的家用,哪怕他們再節儉。
同時太后娘娘時不時把宮女等賞賜給他們做妾,逼着他們爲皇族開枝散葉。
不想行房?
太后娘娘自會教訓他們。
兒女越來越多。他們的日子越過越艱難。
沒人敢爲兩位王爺說話,誰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乾元帝的意思?
皇貴太妃也是疼愛兒子的人,聽聞本來才幹極好的兒子落到如今這不田地,她怎能不痛苦?
她在宮裡的境況,也讓孝順的兒子掛心。
他們母子如同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彼此牽制着,爲彼此忍耐着種種痛苦的折磨,誰也不敢輕言放棄性命。
這便是乾元帝給他們最大的報復,人活着,才能繼續受苦。
“國公爺在意我。他在意我!”
“世間男兒皆薄倖,在他們寵着你的時候,自然說什麼都捨得給你,會把你捧成仙子,轉身他們就會把你忘了。”皇貴太妃緩緩轉身。面相太祖高皇后曾經住過的殿宇,“我輸了,輸得徹底。”
曾經她以爲可以幹掉太祖高皇后,可以輔才學俱佳的兒子登上太子寶座,以爲可以抓牢太祖高皇帝的心,獨佔帝寵。
如今看來,一切不過是她的妄想。是可悲又可笑的美夢。
美夢破碎,她只能承受無窮無盡的痛苦。
“直到最後,先帝心裡只想着她,是啊,想着爲了救先帝而犧牲性命的皇后娘娘!同爲女子,我不信……不信。安之若素的皇后娘娘心裡有先帝,不信!先帝……您也該見到皇后娘娘了,您明白了麼?她是不是鍾情於您?”
皇貴太妃看着沾染在粗糙手指上的淚水,“我還能流淚?”
她的眼淚早就流乾了。
定國公夫人蜷縮起身子,“您幫我給國公爺送信。他一定是被皇后扣起來了,只要我能出去,我一定會幫太妃您,還有我的兒子……”
“國公夫人,您還是省省罷。”
提着食盒進門的宮女冷笑道:“定國公世子爺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好一頓教訓,如今正在家裡閉門思過,顧二少爺也受了牽連,皇后娘娘看他看得緊,他們哪有空來想起您?至於定國公……只怕是準備迎娶榮國公夫人呢,就算不忙着娶親,定國公也想不起您來。聽說朝廷上爲了肩挑的事情,已經吵翻了天……今一早宮門口跪滿了死諫的大臣,懇求陛下收回成命,大人們可不敢過多指責陛下,矛頭全部指向定國公呢。”
不是誰都有膽量,指着乾元帝的。
內斂,沉默的定國公被大臣們看作是奸佞,不是定國公挑撥,英明神武的乾元帝怎會下這等荒誕的命令?
皇貴太妃嘎嘎的尖笑,“你死心罷,吃早膳,你快去挑水,砍柴,對了,還有磨磨,如果做不完我說的,你就得領罰。“
面前放着清水,窩頭,定國公夫人淚流滿面,這等食物她怎能吃得下去?
乾燥粗糙的窩窩頭就算是藉着水也難以下嚥,每日還要做沉重的活兒,她的一雙柔軟的手早已經裂滿了口子,不管她多努力的去做,依然達不到皇貴太妃的要求,每次都被罰,被責打。
定國公夫人咬着嘴脣,“我還有阿澤……他……”
“顧大人被陛下安排到北苑養病去了。”
宮女滿眼的羨慕,北苑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得去的,便是皇子……都不一定人人有在北苑養病的機會,“陛下有吩咐,顧大人氣性大,人又孝順,您和定國公的事情不許告訴顧大人,誰敢多嘴,就要誰得性命。”
“阿澤……”
“現在想起他是你兒子了?你往你兒子心頭捅刀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只有他能救你?”
皇貴太妃嘲弄的說道:“本宮如今同女鬼一般,可本宮還忍辱負重的活着,不是本宮貪生怕死,而是不忍本宮的兒子同本宮一起命喪黃泉,本宮輸給了高皇后,輸給當今陛下,本宮依然想要保護他們,盼着他們苦盡甘來,他們……是本宮的骨血。”
“你呢?生在福中不知福的賤人!你不配做母親!”
ps下午六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