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公主聽了這話,不知該說什麼好。
“母親,我擔心三表弟受不住。”嫡長公主之所以對定國公夫人極好,因爲顧皇后的吩咐,同時也看在顧天澤的面子。
也因此她在定國公府從不擺公主的架子。
一旦顧天澤對定國公夫人失望,只有面子上的情分,嫡長公主對定國公夫人還需要敬重麼?
定國公夫人嫣然一笑,“看你嚇得,我不過說說而已,阿澤是我親生骨血,我怎會容忍他沒面子?”
“您能這麼想就好,一旦王芷瑤有了差錯,三表弟受傷最重,母后和父皇還不得心疼死?”嫡長公主勸道:“她說話不大讓人,也是她父母嬌寵的,不過再賢惠的妻子也無法把庶出當作親生看待,母親還看不明白?她不好惹。”
幾次吃虧的嫡長公主不敢再把王芷瑤當作無名之輩看待。
定國公夫人拍了拍嫡長公主的手臂,再次重申:“我比任何人都疼惜阿澤。”
嫡長公主道:“世子也常說,您最疼三表弟。”
定國公夫人笑了笑,一路上沒有再發一言。
回到國公府,她對定國公更爲溫婉體貼,主動幫定國公準備顧天澤拜師的禮物。
定國公見愛妻細心周到的模樣,言談間對王芷瑤表現出足夠的喜愛,定國公以爲妻子想通了。
沒有男人不希望家宅和睦。
他虧欠了顧天澤母子太多,自然希望阿澤夫妻將來能同妻子母慈子孝。相處得極好。
爲加深定國公夫人對王芷瑤的好印象,定國公在旁沒少說王芷瑤的好話,懂事,聰明,穩重等等美好的形容詞一個勁兒往王芷瑤身上扔。
定國公夫人抿嘴笑道,“國公爺是不是遺憾沒有女兒?”
“遺憾是有些。”定國公對王譯信有女兒可疼也是羨慕的,“你懷阿澤時,所有人都說你懷得是嬌滴滴的女兒,可惜……”
“你這話被阿澤聽見。又得生事了。”
“阿澤很好。”
定國公道:“沒有女兒也無妨。”
他不到四十,若是納兩個年輕嬌媚的侍妾,兒子女兒都生得出。
然他卻從沒想過再納妾傷了妻子的心。
不是當初的酒醉誤事,定國公夫人也不至於早產,阿澤根不會生在皇宮裡,並被乾元帝抱走。
當年太夫人留下了有孕的侍妾。否則定國公不會有庶出的四少爺。
“夫人……”定國公攬住自己的妻子,低聲說道:“我不會再辜負夫人。”
“我知道。”
定國公夫人靠在丈夫懷裡,任由他的手臂攬住自己的腰,便是相依在一起,隔閡又豈能輕易除去?
看着準備好的禮物,定國公夫人訝然道:“這本書不是國公爺最喜歡的?連皇上問起您都瞞着。”
“謹之是書畫大家。這本書給謹之正合適。”
定國公略有不捨,笑道:“他也尋了許久。一直念念不忘,不是爲了阿澤,我也捨不得送給謹之。”
定國公夫人道:“希望王謹之能明白國公爺的心意,不會辜負國公爺。”
“謹之只會高興。”定國公對準備的禮物很有信心。
定國公夫人同定國公安置,情事散去,定國公很快便睡熟了,定國公夫人卻睜着眼睛看着覆蓋在牀上的幔帳……思緒一下子回到當年。
也許是天生麗質。她懷老大,老二的時候吃得好。睡得足,秀美的臉龐同以前一般,旁人都說她有福氣的,定國公也時常陪着她,所以她很順利的生下了兩個兒子。
產後,她恢復得也很好。
有兩子在,她又有乾元帝時不時的關照,她徹底在顯貴皇后孃家定國公府站穩腳跟。
定國公自從迎娶她之後,逢戰必勝,以前小看她的人都改口說她旺夫旺子。
本來一切都很和美,在她意外懷上第三胎起,她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從有孕起,她就沒安穩過一日,睜開眼都想吐,不只是飯味,任何氣味都聞不了,晚上不管多疲倦,就是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一會,她也會半夜驚醒繼續吐。
油光水滑的頭髮變得像是甘乾草,且一把一把的掉頭髮,她甚至懷疑沒熬到生產,她可能會成了禿子。
這些她都能忍下,可無法容忍得自己秀美的姿容因爲有孕完全變了,明明吃不進去的東西,她卻胖了整整三圈,妖嬈的身段沒了,似木桶一般,在鏡子裡也看不見眉眼如畫的五官……也就是那時,一直陪着她的定國公……同她分房而眠。
以前她有孕的時候,定國公依然陪着她。
想來是嫌棄她了。
在她懷孕前,太子便夭折,顧皇后悲傷欲絕,定國公同樣也因太子早逝傷心,同時他也在想辦法平息外面不利於顧皇后的流言,穩住顧皇后的後位。
他整日的在外面應酬,飲酒,同大臣們談論再立儲君的事情。
便是他來看她,也只是隔着簾子匆匆見一面。
定國公夫人再難受,再需要人陪伴,在她身邊得人始終只有丫鬟,婆子。
當時她便覺得,如今懷着的骨血可能不大吉利,也許是討債鬼,因有健康的兩個兒子,她便想着能生下來最好,生不下來也無妨,雖然有這個念頭,他還是堅持着。
誰知,定國公竟然因爲酒醉寵幸了婢女,最可惡得是那人也有了身孕。
雖然定國公跟她解釋是意外。
她能聽進去麼?
太夫人似護犢子一樣把有孕的婢女接到自己身邊,嚴防死守時刻提防她害了有孕婢女的性命。
被髮誓專一對待自己的丈夫背叛。有孕的痛苦,乾元帝因爲悲傷太子夭折臥病在牀,以及越來越是喧囂的廢后之言,這一切籠罩在本來平和寧靜的定國公府上空。
一切的事情都是她肚子裡這個孩子帶來的。
直到今日,她還不敢回憶那段痛苦的經歷,側頭看了看熟睡的定國公,輕輕用手指點了點他簇緊的眉間,她不恨生下庶子的婢女,怨恨得人只有定國公。是他辜負了自己的一片真心,違背對自己許下的誓言。
因爲她貌醜而嫌棄她。
什麼醉酒,什麼中同僚的玩笑,根本就是藉口!
她當時不想再爲背叛自己的定國公生孩子,也想早日擺脫有孕的痛苦和折磨,便用了墮胎的湯藥……結果。惡魔一般的孩子竟然還在她腹中。
這是兒子嗎?
是討債鬼,是喪門星。
她整整喝了一碗的湯藥,卻落不下孩子。
整夜做噩夢,夢見她生出來得是半人半妖的東西。
她怕因爲生下來是怪物,怕因此被趕下定國公夫人的位置。
太子祭日,命婦入宮拜見。
她身着厚重的朝服堅持入宮。這也是她有孕後第一次出現在命婦面前。
她能感受到旁人成嘲弄。
在顧皇后宮中,顧皇后對她極是冷淡。喝了一杯茶之後,她隨着命婦去祭拜太子英靈,誰知……她竟然把‘妖孽’生在宮中。
她怕急了,死活叫着不肯生。
孩子生下來,她只來得及問一句,“是不是妖孽?”便暈了過去。
等她清醒過來,一切都變了。
定國公溫柔的陪在她牀榻前且說道:‘我一定會抱回咱們兒子。’
生下來就好。兒子還是女兒……她已經不在意了。
但她還是順勢表達了足夠多的掛念和母愛,幾次要求定國公抱兒子出宮。
每一次她這麼要求。定國公只會加倍對她好,加倍的寵她。
不用她說,定國公把生下庶子的女人打發得遠遠的,她再也沒聽到那個女人的消息,庶子……本來太夫人要撫養的,她不過說了一句,一向孝順的定國公便把庶子抱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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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澤出生後,她要什麼有什麼,想怎樣就怎樣,顧皇后對她親近,乾元帝對她關愛有加,定國公更是對她百依百順,一切只因爲她在恰當的時候,把顧天澤生了出來。
她至今還記得高人說過,她同顧天澤的命格相剋,是前生宿敵……她甚至記得,高人詫異的看着命盤嘟囔,你們不該是母子。
在她昏倒後發生了什麼事,她一直想知道,可定國公卻從不提起。
多年夫妻,她明白定國公又事瞞着自己。
外面月色正好,月光灑落,定國公夫人悄悄的起身,攏住衣服,掩蓋住她身上的吻痕,親自去倒了一杯茶,慢慢的抿着……顧天澤的容貌在她眼前晃了一圈,相生相剋,便是他強己弱,顧天澤氣運越來越強,越來越得乾元帝的寵愛,她的運道都被搶沒了。
所以她纔在宮中受盡冷落。
再這麼下去,她的一切都會被顧天澤搶走。
長子的爵位,次子的前程,幼子的父愛一切一切……定國公夫人眼底閃過霜月般的寒芒,不是她非要讓王芷瑤做貴妾,壞她名節,而是她不能眼看着災星顧天澤成爲籠罩在定國公府上空陰雲。
她想維護自己的幸福,有錯嗎?
定國公夫人慢慢的攥緊茶杯,利用王芷瑤讓顧天澤沒面子,也省得他越來越傲慢,不聽話。
皇宮大內,顧天澤一下子從牀榻上坐起,捂着額頭,低吟:“小七……”
夢到什麼他記不起來,只有那分深沉的哀傷殘存,無法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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